颜康成定格般站在桥上,看着远处掩映在月光中的桑椹,它们饱满而丰硕的果实,如滴落的鲜血般一串串挂在颜康成面前,而远处盘旋掠起的夜鸟,如亡灵般向着颜康成招手,撕扯着血红的暗夜。
而夜幕铺盖之下,颜康成竟能听得见蚁虫的嘶喊——它们挥舞着夺命的刀甲,拼杀得你死我活,血影漫天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嚎叫着,到处都是血腥的战场,便是看不见的远处,也显得蠢蠢欲动,暴躁而疯狂。
杀声渐止,刀甲归田。
“啊!”
爽过之后的颜康成猛地发出了一声长啸。
“颜公子,”鄯珠轻轻叫道,“别这么大声喊,会把狼群招来的。”
“狼群?”颜康成总算恢复了理智,他转身下了桥,看着坐在桥边的鄯珠,惊道:“你的伤口又出血了!”
“没事儿,咱们赶紧走吧,你看那边,好像有座小木屋。”鄯珠嘴上说没事儿,身体却已吃不消,走了几步路便抓住了颜康成的胳膊,她停在那儿站了一会儿,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似乎随时都能晕过去。
颜康成见她面色苍白,摇摇欲坠,急忙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皱眉道:“你失血太多,这样下去会休克的。”说完便快步穿过狭长的灌木丛,来到山坡下一片竹林掩映的小木屋前。
这木屋看着也不甚破旧,屋顶用草席遮蔽的严严实实,屋角的空地上垒了一个灶台,上面架了一口大铁锅,屋内的锅碗瓢盆一应俱全,门边放了一口水缸,里侧支了一张木床,上面铺了些干草,颜康成来不及多想,赶紧把鄯珠放在了床上,而鄯珠似乎已经睡着了。
“难道这是猎户搭建的临时住所?”
颜康成四下看了看,忽然发现门上挂了一把长剑,它无穗无鞘,光秃秃的悬在那里,颜康成拿起看了看,掩门来到了屋外。
外面月光幽暗,树影婆娑,颜康成将手上的长剑耍了几下,暗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今有美女楼兰公主,一棍打八方,哈哈,看来这丫头还是个高手,改天倒要向她请教请教,要想在大唐混下去,恐怕免不了舞枪弄棒。”
他想起那根铁棍,又特意去桥边捡了回来。他单手持棍,闭上双眼凝神片刻,当下气沉丹田,摆了个姿势,呼呼的舞动起来,只是他不懂章法,随便指东打西,上撩下摆,呼前喝后的耍了几下,忽然想起刚才杀虎的动作,他猛地跳起来,抡起棍子铺天盖地般砸了下去。
一样的动作,可是做起来却差着十万八千里,颜康成心一冷,将铁棍扔到一边,坐在门前的石墩上发起呆来,当他看见那口铁锅时,心头猛地一颤,“呀,这不是左儿右儿用来烧煮人肉的地方吧?”
他心里一阵发冷,想起左儿右儿的惨死,他还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呀,白骨精死了吗?”
他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想起了白骨精的耳朵,想起了白骨精鲜血的味道,想起那时暴涨出尖牙利甲的快感,心中忽然一愣:“难道鲜血是药引子?用它就可以刺激我尸变?”
他忽然拾起地上长剑,牙关一咬,握住剑刃用力一划,剑锋虽钝,可是仍然将皮肉划出了一道血口,他立即将伤口放在鼻翼之下——血腥味很浓,可是他用力嗅了几下,身体却没有丝毫反应,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的确是鲜血,可是身体就是没有反应。
“卧槽!”
颜康成晃晃头,想不通其中的关节,他瞪着眼珠子正琢磨时,忽然发现前面的灌木丛中突然多了几点光亮,他的心顿时碰碰乱跳起来。这回他有经验,急忙将铁棍和长剑拾起,悄悄溜进屋内。
黑暗中的光亮慢慢靠近,他躲在门后仔细一数,顿时叫苦不迭,“一只老虎已经很难对付,这次一下来了三只?”
他将门仔细掩好,用铁棍顶住,透过门缝往外看去,外面的家伙不紧不慢,分散成三角形,将小木屋包围起来,等它们靠近些时,颜康成蓦然惊觉,它们不是老虎,而是——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