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骄阳似火。
这个时节,社员们很少白天出来干活,一般都趁着早晚天气凉快才下地除草松土、捉虫浇水。
孟国庆兄弟俩却不管这些,几乎每天都会去背矿石。
卸下柳条筐里的矿石,孟庆国一屁股坐在东厢房的门槛上。
以前总觉得自己身体好,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赤手空拳也能摧熊猎虎,上了战场能打得美帝和苏修跪地求饶。
可现在他再也没这种自信了,倚着门框两眼无神,一动不动,大脑里一片空白。
将近一个月天天背着百十斤的东西,顶着炎炎烈日,走上三四十里山路,身体再好也受不了。
沟底里露天的矿石基本上都给弄回来了,前两天孟春晓无意间发现了一处埋深很浅的富矿,借着简陋的工具,愣是挖了差不多一米厚的矿石,一直挖到一层高岭土。
孟春晓觉得挖透这层土,下面肯定还有矿石。
但孟国庆不同意,劝他见好就收。
为了躲避附近社员的关注,他俩都得绕一段远路,走山路进山,然后中午一两点趁着人们在家午睡的时候,才敢出山回家。
即便如此小心,还是经常碰到社员,虽说借口采草药,但至于人家信不信,兄弟俩心里都没底。
孟春晓虽然有些不舍,可想到这段时间他俩差不多背回家三千斤的矿石,算是捡了大便宜,而且他确实害怕被外人发现,搞不好真会被抓起来,所以也就从善如流。
今天是最后一趟,终于可以歇歇了。
孟国庆疲惫得连思考的力气都没了,孟春晓更是不堪,什么东西都没背,却累得跟条狗似的,直接躺在矿石堆上喘粗气,也不嫌硌得慌。
歇了一会儿,孟国庆看着堆满屋子的矿石,有些头疼:“三儿,你说这么多破石头咱能磨得完吗?”
孟春晓懒得睁眼:“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不是什么破石头,这是金矿石!白花花的银子,不,亮闪闪的金子!”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觉得光靠咱哥俩肯定弄不过来。”
“哥,你千万千万别找人帮忙,这事儿得保密!”
见老三激动的模样,孟国庆只觉得好笑:“好好好,保密,就咱哥俩干,累死你!”
“累死也乐意!”孟春晓真的是穷怕了,他现在宁可累死在挣钱的路上,也不想穷得饿死!
“这么大人了,还说气话。”孟国庆瞪了他一眼。
“三儿,你说那条沟里这么多矿石,附近的社员们咋就没发现呢?”
“哥,你仔细想想,那条沟里到处是乱石头,下雨天过大水,大晴天里不长草,谁会闲得没事去那里转悠?”
孟国庆觉得老三说得在理,但总有点不放心:“三儿,我老觉得心里不踏实。你年纪小不知道,可哥在学校里学过,这矿产资源都是国家的,咱们这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是犯法的。”
孟国庆语气平静,但表情却相当凝重。
听了这话,孟春晓激动得从矿石堆上爬起来:“我才不管这些,我就知道咱家现在穷,穷得吃不饱饭,吃不上肉,穿不上新衣服,咱爹病了都没钱治,只能躺在炕上等死!这种日子我过够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快饿死了还管那么多干啥?”
孟国庆怎么也没想到老三的反应这么大,情绪这么激烈,黝黑的小脸涨得通红。
“哥,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再过这种穷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