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一楼的外科包扎室,我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孩正在给病人包扎脚上的伤口。这女孩见到我们,就朝着我们笑了笑,说,“请稍等。”
于是,我和崔老师就坐在旁边看着女孩在包扎。女孩个头挺高,身材匀称,人也长得漂亮,虽然有点胖,但胖得合适,不显得臃肿,却显得可爱。我一眼就看上了她,却对她所在的医院还是有些想法。我觉得这医院不像是国家的公立医院,因为公立医院都很大,人员很多。
后来,我问了崔老师,他告诉我说这医院不属于公立,是家区办医院,属于集体性质。那时的工厂和企业分两种性质,公立性质的单位一切都是由国家包干,不会出现倒闭和失业。而集体性质的单位是需要自负盈亏,搞不好,单位一垮,大家就得散摊走人。因为我们家是铁路工程处,在我哥找对象时,家里人就坚决不让他找集体企业的工人,害怕一旦单位倒闭,就会成为家庭负担。这对我的印象很深,甚至可以说种致命的影响。如果张云芳是公立医院的医生,哪怕是公立医院的护士,我恐怕也不会因为乔老师的那句话,就毅然决然地把她给甩了。
可是,我当时真是挺喜欢这位穿白大褂的女孩,所以,我没有太计较她所在的这家医院是公立的还是区办的。我想如果这女孩真是我喜欢的,即使某一天她的单位倒闭了,我当老师总不会失业,虽然生活负担重一些,但我还是能够养活她。
她给患者包脚,非常地细心,还不停地问患者疼不疼。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她给患者把脚包好了,洗了洗手,坐在办公桌旁跟我们说着话。
我这人独自惯了,只知道学习和钻研,其实不太会生活。我当时穿着一件军装和铁路发的灰裤子,穿着军鞋,但没有穿袜子。在我的印象中,只有冬天才穿袜子,平时从来都没穿过袜子。我从小就是这样,所以,我都不知道我在大学跟严黎谈了三年恋爱,她为什么都没有提醒过我。我第一次穿袜子,还是后来跟妻子谈恋爱时,妻子见我没有穿袜子,当即在商店里给我买了一双,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应该每天穿袜子。
那天中午,见过面后,我真是应该请崔老师和女孩一起出外吃个饭。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因为我父亲很早就不在了,我妈又是个不识字的小脚女人,应该如何地为人处事,没有任何人教会给我。而在学校又只是学习文化,并不教授社会学,所以,我在应酬方面几乎是一窍不通。这让我在以后的人际交往中吃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
了不少大亏。
我是穷人家出身,我妈从来都没有给过我零花钱,这也使我养成了手里有钱都不知道该买什么东西。我身上的军装和军鞋是别人送给我哥,我哥送给我的,裤子是车站发的。除此之外,我从工作到上大学,再到当老师,这五六年中,从来没给自己买过一件衣服和袜子。也没在大街上吃过一顿饭。我在西安车站工作时,如果哪天我下午因睡觉误了吃饭的时间,人家送饭的人已经离开了,我就会等到上夜班时,到站台上花上两角钱买上两个糖饼一吃就行了,都不知道应该到饭馆里去吃碗面条。
还是张云芳主动要请我们两人去解放路饺子馆吃饺子。那时,解放路饺子馆在全国十分地闻名,但我还从来没有去过。于是,我们三个一边说着话,一边走着去了解放路饺子馆。正值中午,五月的阳光下,骑着自行车上班下班的人像潮水般从五路口来回地流动。白色的确良衬衣和灰色的裤子成为了大街上一道流动的风景。街道两边是陈旧的三四层楼房,一排排小摊小店成了解放路标志性的背景。
解放路饺子馆是国营饮食企业中的一张亮丽的名牌。进到饺子馆,里面人山人海。服务员让我们先在外面排队,然后再跟着队伍后面进到了饺子馆。饺子馆里是一个很大的长方形房间,围绕四边的墙边有一圈固定的长凳。人们又开始坐在长凳上等待。
一会,服务员推着推车过来,给排队的人打着饺子。我们三人每人要了四两饺子。饺子并不如我想像的那么好吃,而且烂得很多,比我妈过年时包的饺子差远了。
吃完饺子,我和崔老师就乘三路电车回到了我们学校。崔老师问我,“你觉得这女孩咋样?”。
我说,“挺好的。”而且,我觉得她虽然年龄比我还小两岁,可是,比我会来事,不像我除过学习和教书,啥都不懂。
崔老师对我说,“云芳是我们家的邻居,她妈不在了,她一直跟她奶在一直生活。她爸在我们派出所当所长。你放心吧,他家有两套房子,你们结婚后,可以住在她家的房子。而且云芳这女孩也不错,考医学院没有考上,她爸通过关系,让她上了个大专,去年刚毕业,现在就当上了医生。所以,你要好好地谈。这女孩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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