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我的恋爱张宝同201955
兰家坝在汨罗县东南部近七十多公里的一片广阔的群山峻岭之中,离长乐镇还有十多公里。如果从茶山去兰家坝可在红花山下的汽车站乘班车到达长乐镇,再走上十多公里的山路就能走到。可是,生产队没有买车票的钱。那时,一个全劳力干上一天活才挣五角钱,可是,买张到长乐镇的车票就要两元钱。所以,去兰家坝的人们不管路程再远都是担着东西步行而去。
我们担着劳动工具从天不亮起程,到了红花山下,天才大亮,太阳照在山间小路上,十分地明丽。我们上到了公路,公路是沙土公路,只要有汽车通过,就会扬起一片尘土,等车开到了很远时,尘土才会慢慢地落下。可是,不一会,又会有汽车开过,又扬了一片尘土。所以,我们几乎都是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一直朝前走着。
直到我们在公路上走了两个来小时了,班车才从县城那边开了过来。看着班车从我们身边驶过。我就想当农民真是太苦了。
我们从家里回到队上,有时就是乘班车到红花山下,再走上七八里路回队。可是,都一百多里路的地方,却不让坐车,这要何时才能走到?
大家一个劲地埋头朝前走,反正大家有的是时间。到了中午,我想大家应该找个地方吃午饭,可是,春生带着大家还是不停地朝前走,丝毫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而且路边也没有可以吃饭的饭馆。我就问春生,“咱们中午不吃饭了?”
春生说,“哪里有饭吃呦?我早上不是给你说了要把饭吃饱?”
我有些失望地说,“你是说了,可你没说中午没饭吃。”
现在说啥都没用了,我只是希望能见到路边有个小南货店,可以买点花片或是法饼充充饥。可是,路边什么都没有。一直走到了下午四点来钟,才走到长乐小镇的汽车站上。
这时,从县城来的班车正准备返程。我想长乐镇上肯定会有饭馆和南货店。可是,他们没有朝长乐镇走去,而是在汽车站旁边离开了公路,朝着山上的高坡走去。
一会上山,一会下山,就来到了一片山区之中。站在高高地山上,可以看到眼前几十座山峰高高地耸立在山谷之中。春生给我们说县里要把这些山峰用大坝连在一起,修成一座很大的水库。
饿了一天,走了一天,我真是走不动了。可是,大家不停歇,我也不能停歇,就跟在大家的后面一直朝前走。又在山坡上走了好一会,就来到了大山旁边的一个小村子里。
春生把我们带进一个农屋里。这屋子很大,像是过去地主老财家的房子,整个大院都是用青砖盖的,有很大的天井,天井四边有好几间大房子。春生让我跟其他两个人住在了一个屋子里。这些屋子里摆着三张大床。
我把物品往床上一丢,把挑子往地上一放,就坐在屋外的天井边上看着一些当地老人用稻草在打草鞋,在用竹子制作竹筐。
不过一会,开始吃饭了。我们饿极了,每人都吃了三大碗米饭。
山区的天色黑得很快,刚才还亮着,转眼间就黑了下来。这时,大家开始打热水洗脸洗脚,准备早点睡觉。一是大家都累了,再是这里到处都漆黑一片,也没有地方可去。
还没等我们洗完脸,广播里就响起了熄灯的军号声。原来红花公社在兰家坝这里设立了大坝指挥部,这军号声就是指挥部广播站播放的。听到这军号声,我就知道这里实施的军事化管理。
走了一天的路,我们都给累坏了,所以,这一夜没啥感觉就睡了过来,直到广播里响起了起床的军号声。我们马上起床,脸都没顾得上洗,只见春生喊道,“快快起床上工。”
大家就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急忙地跑到外面小便一下,就拎着铁锨和洋镐,挑着筐子朝外走。出了村子,下了一个大坡就是大坝工地。
到了工地,天还没亮,但工地四处亮着灯,广播里播送着革命歌曲。大坝的下面和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影。这是全公社派来的人,至少有三四千人。这时,人们已经开始干活了。
我们公社修的大坝是在两座相隔两百多米的山峰之间。山峰离水库底部有一百多米高。而大坝分为两层,一层已经修到了和两座山峰顶部差不多一样高了,而第二层则修到了第一层大坝的半中腰。这是前些年已经修好的部分。
我们队被安排在宽三四百米,长一千多米的水库底部挖土,再把挖的土担到大坝上,由大坝上的人把土夯实加固。
春生安排让我挑土,把土挑到大坝的第二层顶上。这活比我们刚到公社茶场时,每天把砖从公社那边担运到茶场这边可是要轻松多了。一担土要比一担砖要轻多了,而且,从水库底部到大坝上也不过三百来米。不用歇气就挑上去了。下来时,可以慢慢悠悠地走着。这本身就是休息。如果你觉得累了,可以跟别人换一下,你来挖土,让别人去担土。
只是这挖土和挑土的工作太单调了,而且是无休无止。从早上天不亮开始上工,一直要干到八点钟才去吃早饭。吃过早饭,还没等你喝口水,号声就响了,催着你赶紧去工地上工。一直干到10:30,中间休息20分钟,然后再继续干,直到下午一点钟吃午饭。吃过午饭再接干,直到330再休息20分钟,然后就一直干到傍晚630分收工。这时,山区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吃过晚饭,最多只能在村子周边转上一圈,就要吹熄灯号了。
所以,这一天让人感到非常地长,过得非常地慢。漫长而艰辛的劳动和生活让我非常地想念罗妹子,想着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那样地温馨和美好,而每次和她分离时,不是遭受思念的煎熬,就是经历艰辛的磨难。
实际上,我并不害怕这漫长的艰辛和劳作,只是耐不住对罗妹子的思恋和想念。我太想她了,干活时想她,休息时想她,白天想她,夜里也在想她,有时梦里都在想着她。
每到上午和下午的中间休息时分,我都会独自上到大坝边的山峰顶上,朝着大队部的方向深情地凝望。阳光迷离地照在那片模糊的远山上,我的心多么急切渴望地飞到那边,去看望和亲近我心爱的罗妹子。有时,我会情不自禁地用树枝在眼前的地面上写满着“罗玉梅,罗玉梅”,可是,这并不能让我的思念和渴望有丝毫的舒缓。
有几度我都下决心要请上几天假,回到大队部去看望我日思夜想的罗妹子。虽然路程很远,可是,我可以走到长乐镇,再乘班车过去,班车只要一个来小时就能把我送到红花山下,这样,不到中午,我就能回到大队部见到我思念已久的罗妹子。
那是在我来兰家坝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我捂着肚子对春生说,“我肚子疼得厉害。我想回去看一下。”
春生显得有些为难,说,“上面规定是不能随便请假的,如果要请假必须要找公社指挥部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