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个月后,学校公布新团员名单,一共有三人,其中就有我的名字。这真是让我意想不到。而且,我们三位新团员还在全校大会上进行了入团宣誓。这是我第一次上到主席台上。当时,我的心一直都在紧张地跳着,眼睛都不敢朝着台下去看。
我入团了都没有给我妈说。我妈还是听别的家属在议论时听说的。
家属们都没有工作,除过买菜做饭,就是到各家串门,说些东家长西短事情。男人和孩子就是她们日常主要的话题。所以,谁家的孩子咋样,几乎整个家属区的人都知道。
那天下午,一些老娘们吃过午饭,拿着小凳扎堆坐在我们同学柴建成家门前闲聊。他爸是工程处的工会主席,她妈也是居委会的头头,所以,家属们都喜欢巴结他们家,有事没事就喜欢坐在他们家门前,以表示对他们家的恭敬。
可是,我们家跟他们家有些隔阂,原因是家属区的前几栋房子都是专门给科级以上干部盖的,面积是两大间房子带一个厨房。其他小干部和工人家的房子都是一间半房子带个厨房。
我家本来也是住在一间半的房子里,可是,我们家人太多了,我们三人再加上我继父的一儿两女,我们家有六个孩子两个大人,一家八人住在一间半的屋里。所以,我们家里除过床,几乎没有其他东西。
那小半间屋里铺着一个大床,是我妈和继父带着小妹住的地方,而大屋里又铺着两个大床,三个男孩住在一个大床上,两个女孩睡在一张小床上,非常地拥挤。
我们家在这一间半的屋里住了三四年,这时,一位主任带着全家人调回了东北,腾出了一套两间的房子。我妈让继父到机关找处长,因为我继父是单位资历最老的退伍军人,加上我们家的人也确实多,所以,处领导就把这套两间的房子分给了我们家。
一个普通工人搬到了领导干部住的房里住,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眼红和嫉恨,而作为邻居的柴建国母亲可能听到了一些家属的闲言和挑唆,就和那些人天天在一起说我们家的坏话,对我们家表示轻蔑和不屑。所以,我妈和他妈就变成了仇人,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谁也不跟谁说话。
这天,她们闲聊的主题和内容竟然是我怎么就能入团。所以,话题一出,好些人都忿忿不平,说工程处里光是正科级以上的干部就有三四十人,副科级和股级干部也有百十号人,这些人家的孩子还都没咋入团呢,为什么我这个工人家的孩子就入了团。
她们显然把学生入团跟工程处按级别分房子一事混搅在一起。所以,一说起这事,马上就有许多人感到不服气,甚至是很生气。
有人就说,“人家马处长和白书记家的孩子那么好,都还没入团呢,他老严家的二小子凭什么就入了团?”因为我继父姓严,所以,人们都把我叫老严家的二小子。
还有人说,“老严家的二小子闷里闷气,老实巴几,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有啥能耐?他咋就入了团?真是王八行了鳖运。”
其实,我妈这时就坐在家里,窗子斜对着她们。她们喊喊叫叫的声音自然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我妈觉得她们人多势大,一旦和她们争吵起来,就会得罪一大片人。所以,就没敢出来与她们搭腔。
可是,我家这边住的邻居陈妈妈却听不下去了,当即从小凳上站了起来,反驳着说,“人家老严家的二小子怎么就不能入团?人家孩子长得排排场场,老老实实,学习学习是班里的尖子,打乒乓球又是县里的头一名,人家这能耐谁能比得过?人家凭啥就不能入团?”说完,一拍屁股,拎着小凳离开了。
她这话把大家说得没话可说了。因为陈伯伯是我们工程处的大队书记,那时的书记是党政一把手。而且陈妈妈也是眼睛朝上,不把一般人看在眼里。所以,一般人也不敢随便招惹她。
这事让我们家非常感激。我知道陈美云的爸妈特别喜欢我。她妈常对我妈说我英俊帅气,眼睛明亮,聪明灵气,气度不凡,长大肯定会有大的出息,还说这工程处家属区里的男孩她就只看上了我,多次跟我妈攀亲家,要把他们的宝贵女儿跟我结成“娃娃亲”。
我妈当然是求之不得,陈美云比我低一年级,容貌清秀,身材苗条,聪明乖巧,能说会道,从小学一年级起就是班里的班长,还是学校女子篮球队的队长。她见到我妈总是非常地敬重和客气。所以,我妈也非常地喜欢她,时常对我说,“美云这闺女模样又好,又规矩懂事,将来进到谁家的门就是谁家的福。”
我知道母亲的意思,可是,我年龄还小,对这种事毫无兴趣,还对她们在一起说到了“娃娃亲”十分地反感。
孙明秀离开学校快两年了,但我心里还是在隐隐约约地留恋着她。可是,她离开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我人生感情的一段空白 一秒记住域名sscm.3qdu.com
期。但我迷上了打乒乓球,整天所想和所做的就是打乒乓球。我要好好地练球,争取有一天能打进省专业队。这就是我那时的全部理想。
也许是女孩在成熟方面比男孩早一些。虽然我对陈美云毫无感觉,可是,她对我却不一样。每次见到我,总是用眉目传情的神色朝我深情地望上一眼,然后,再把头低下来,匆匆地从我身边走过,
我都能看到她脸上那含羞的红晕和钟情的眼神,希望我能主动地找她搭腔说话。有时,我就想她才只有十四岁,情窦怎么就已经开了。情窦这个词是我从哪本古书上看到的,意思是指男女开始对异性有了情意。
她爸那时被打成了走资派,别人都得到了平反,恢复的职务,可她爸因为是地主成分,一直未被平反,靠边站了,整天闲在家里。所以,他白天出外钓鱼,晚上就把我叫去陪他下棋。
陈伯伯几乎天天跟一帮子留守处的职工在院子门前下棋,可水平一点都不见长进。我从来都不下棋,可是每次对弈,要不了三五分钟,就把他给将死了。
我和她爸下棋,陈美云就搬个小凳坐在旁边观战。我有时就想问她,“你会不会下棋?”因为我从没见过女孩喜欢看别人下棋。但我知道她之所以这样,并非真地在看我们下棋,而是想和我亲近一起。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跟她打过招呼说过话。她在我眼里就是一位低年级的女生。这并不是她不够优秀,其实她比我优秀。她是班长,还是校女篮队长,曾参加过湖南省少年女子游泳比赛。。
而我却是性格内向,不善言语,不喜欢跟女孩说话。那时,男女同学之间是不说话的,如果两人在一起说话,很容易让别人说你们两人在一起谈情说爱。所以,我一般都是在有意地避开她。
陈美云一直在给我们家帮忙。我大妹很老实,不爱说话,常常有人欺负她。可她老是有理说不出,气得直哭。这种事都是女孩之间的事,我也不好插手去管。所以,每次遇到这种事,陈美云就会站出来把人家狠狠地训上一顿,并严厉警告人家不许再欺负我大妹。这事让我对她一直心怀感激。其实,她有许多让我感激的事,可是,我真对她没有一点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