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我有个拜把子兄弟就在小将军的骑兵队里,他后来跟我说,小将军跟林教头交手,连一个回合都没过,就被打败了。”
“哇,不会这么厉害吧?”
“他们这么厉害,那我们还怎么赢?”
“赢?”王老五不屑道:“能把命保住就不错喽!那些当官的有马,逃命的时候也比咱们快一步,咱们兄弟的两条腿,可跑不过他们的四条腿!”
“那怎么办?王哥,你得教教我们,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呢?”
王老五冷哼道:“谁家里没人等着回去?可这当官的为了升官发财非要咱们去拼命,那梁山岂是好对付的?上次黄团练带着一千多兄弟,全部命丧在了水泊里。所以呀,我就给兄弟们提个醒,打仗的时候眼尖着点,不要太拼命,也不要太靠后,有机会就躲,留住命再说!”
“王哥说得对!”
“还是王哥照顾兄弟们”
王老五听到大家的恭维,心中得意,忽然一根鞭子打在了他的头上,火辣辣的疼痛让王老五暴怒,“谁他妈的打老子!”霍然站起身子就要发作。可起身一看,顿时呆住了,低头不敢言语。
“混账!”刘广一身将军铠拿着马鞭又是一鞭子打了过来,在王老五脸上留下了一道血印,怒道:“不敢以身报国,竟然还敢散播怯战言论,何副将,你告诉他,在军中胡言乱语,乱我军心,是什么罪过!”
晚上巡夜,何涛也不得安生,跟着刘广还没走多远,就遇到这档子事,他口中讷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以前只是个缉捕使,管衙役捉盗贼的,并不算是正规的军人,十七戒律五十四斩他自然背不过。
跟在刘广身边一副小兵打扮的刘慧娘,言道:“十七戒律第八条,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刘广哼道:“既然如此,左右上前,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王老五吓得噗通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道:“将军饶命啊,小的只是一时失言”
王老五手下那些士兵也吓傻了,可摄于将军的威严,都不言求情。
刘慧娘也吓了一跳。她第一次随父亲出征,对军营各种事务都充满了好奇,刘麒、刘麟因为骑兵一战被林冲打击的意志消沉,吃过晚饭,早早就睡了。刘慧娘却精神抖擞,非要缠着父亲跟着一块出来巡夜,这才遇到了眼前一幕。
她随口说出十七戒律五十四斩的内容,只是因为她记性好,听见父亲问,便随口说了出来,却没有真的想杀眼前这个人,更何况还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被杀,刘慧娘更是心中不安。急忙劝说父亲道:“爹爹且慢。此人不过是发几句牢骚,并未造成什么后果,何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何涛见刘广脸色缓和了一点,也急忙劝道:“将军,如今大战在即,先斩手下兵卒,怕对军心不利啊!”
王老五原本以为必死,见两人替他求情,也迸发出生的渴望,更是不停的朝刘广扣头求饶。
刘广思索了一下,言道:“好吧,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打三十军棍,绑在校场中央的立柱上,以儆效尤!”
王老五磕头如捣蒜,连忙谢过将军不杀之恩,随后被军兵拉走,乒乒乓乓一顿打,哀嚎不断,最后被拉到校场中央的立柱上绑了起来。
其他军兵都纷纷侧目,纷纷打听王老五为何被打,军兵们小声耳语,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不久军营中都知道了这件事,心中暗暗警惕的同时,也为王老五叫委屈,认为他只不过是说了句真话而已!
刘广看到那些军兵果然被震慑住了,都不敢再乱发抱怨,这才满意的带着刘慧娘与何涛继续巡视。
巡视一圈结束了巡夜,何涛借机离开了。
回到自己营帐,刘广见女儿一直皱着眉头,笑道:“阿秀,再这样愁眉苦脸,可就不是出水芙蓉,而是变成小笼包了!”
刘慧娘一笑道:“以前只是跟着师父学习兵法,却总有纸上谈兵之感,真正接触军营,才发现许多书上没有的细节。”
“哦,那里此次巡夜有何感想?”
刘慧娘摇了摇头,困惑道:“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广哈哈一笑道:“别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就发兵攻山,量那区区村镇也无法阻挡我官府大军!”
刘慧娘无奈的一叹道:“好吧,我先去休息了,爹爹也不要太操劳!”
刘广哈哈笑着将女儿送到隔壁营帐,这才回到自己的帅帐坐下,一张笑脸慢慢变化,皱成了一团,军兵纪律涣散,毫无斗志,即便人数众多,也难以成事。更何况梁山的将领武艺竟然如此高强,麒儿与麟儿竟然瞬间落败!
刘广已经预感到此战并不轻松了,只要打上两仗,稍立战功,他便打算立刻撤回城池。
黎明前的黑暗往往需要曙光来打破,而今夜,却是火光。
黎明也是人最困顿的时候,但是事情偏偏在此时发生了。
营地校场的边缘处,地面裂开了一个洞,从洞里面悉悉索索的爬出了十几个人,他们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动静,他们立刻兵分两路,一路摸向了官军存放战马的地方,一路摸向了校场内的柴火堆。
被绑在校场中央立柱的王老五浑身疼痛,一直到黎明前才迷迷糊糊睡着,可一阵声响将他惊醒,便看到了眼前神奇的一幕。他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继续观察着这些人的举动。
不久校场内的柴火堆被这些人点燃了,浓烟滚滚,大火燃起。而存放战马的围栏也被破坏、点燃,里面的战马被惊扰,四散奔逃出来。
火光照亮了校场,也照亮了那些放火的人,王老五看到他们各个穿着紧身的黑衣,蒙着面,腰间插着匕首,行动利索。这些人借着火光这才发现,校场中央的立柱上竟然绑着一个人。
一个黑衣人窜了过来,拔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刺下去,王老五赶紧压低声音急促道:“好汉且慢!我王老五也是个硬汉,因为替梁山好汉说了几句好话,结果被那些狗官毒打,还将我绑在这里示众,我恨透了他们,请好汉救我一命,我愿上梁山为好汉做牛做马!”
那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又有一人见状赶了过来,道:“我们要赶紧离开!”
先前那人点了一下头,一匕首将王老五的绳子割断,扛起他就走。
此时,营地内的官军也被惊醒,慌张的去招呼找水救火,拦截四处乱跑的战马,乱成一团。
那十几个人形,带着一个王老五,趁机逃到了洞口,又潜了下去。
黑夜之中,小河边上,晁冲骑在马上,目视着火的营寨。
李逵、鲍旭、周通也骑着马,跟在晁冲身后。
身高一丈的郁保四没有骑马,扛着一杆三丈苍龙旗,昂首挺立在晁冲身后。
他们早已率领梁山人马在此地等候多时,看到营寨内起火,命令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牛角做成的号角“嗡嗡”吹响之后,营寨的四面纷纷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号角声,那是一起进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