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嘎啦还没有躺下,肩膀上就被重重地踹了一脚,直接将它踹得脸部着地,肮脏的沟壑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嘎啦吃了一惊,带着愤怒和疑惑猛地回头,就看到了身后的地精们戏谑的脸,踹它的是一只年轻又健壮的地精,是另一个地精小头目,那家伙用手指了指嘎啦的铺位。
“这里,我的,嘎啦,滚蛋!”
嘎啦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祭祀,它的庇护者已经死了,地精可从来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也许幼崽还值得被保护,但衰老的地精,一向都是被抛弃荒野或者驱赶作为炮灰。
它已经足够老了,或者说,太老了,如果不是有祭祀庇护着它,它早就该为了给聚落节省口粮,而被无意或刻意地暴尸荒野了。
现在祭祀死了,它享受了好几年的特权,理所应当地要被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夺走了。
那个小头目只是挑衅地看着它,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嘎啦明白,那是因为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小头目,积威犹在。
但失去了依仗的威严就是个笑话,如果它今晚试图反抗,那只是更快地撕破自己纸老虎的伪装,今夜它可能就会死在这里,心情正糟糕的酋长才不会关心一个老地精的死。
嘎啦犹豫着,它的铺位肯定是保不住了,它只是在思考,要不要取出自己藏在铺位下的口粮。
它很明白,它今天只要退避,那从今之后,它就将彻底失去所有地位,回到衰老的地精应有的结局轨迹上。
它将在战斗中被驱赶冲在最前,也再不可能随时都有食物果腹,它也不可能抢得过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如果不取出那些食物,饥饿和死亡很快就会降临。
但它如果现在就取,这些虎视眈眈的小家伙,很可能会把它的口粮也一便抢走。
在那个小头目变得暴躁,并彻底失去耐心之前,嘎啦最终放弃了,灰溜溜地离开了木板撘成的小屋子。
它也只能在心里向那个不知名的神明祈祷,那个小头目不会发现铺位下的口粮,那样它还有机会在日后将那些肉干取出来。
嘎啦在营地里游逛了片刻,寻找容身之所,他想起营地西北角的垃圾堆旁有一处烂泥地,邻近着火盆,睡在那里,至少比大地为床天为被要暖和。
它心里明白,自己可能活不了太久了,可它并不想死,如果能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的话,它还是想再多活一段时间。
活着,也许就能迎来转机。
想着这些,嘎啦走到自己的目的地,哆嗦着蜷进了烂泥地里,用泥浆覆盖住自己,好让自己温暖一些。
嘎啦没有再思考什么,它就算聪明,也不过是一只地精,没有文明的传承,只有总结出来的智慧,这种时候,它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虽然,它的心里隐隐感觉到,自己不会再有机会了。
带着悲戚,它沉沉睡去、
直到,它被一脚踩中了脑袋!
在被踩到的一瞬间,一股愠怒差点就冲毁了嘎啦的理智,欺人太甚了!
那些混蛋小家伙!已经把它赶到了这里,还不足够吗?
不能等战斗的时候,让它死在野兽的嘴下?不能让它最后因饥饿和疾病死去?一定要急着赶尽杀绝么?
它明白自己同类的残忍不仅仅是对于敌人的,对于已经没用的同类,地精也毫不在意虐杀它们取乐!
它们没有亲情的概念,就像嘎啦自己也一样,它的女儿也在前天,在放哨的时候被弓箭射穿了脑袋,但它只是哀痛祭祀的死,对那个雌性没有一点悲伤。
但当同样的命运落到自己头上时,嘎啦却不愿意束手待毙。
在那一刻,它立刻就想跳起来和对方拼命,至少要让那些小家伙知道,自己和那些重伤濒死的家伙不一样,要想虐杀它取乐,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样也许能吓退它们,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但当它从烂泥缝里看清了踩它的人时,到了喉咙边的嘶吼和谩骂,一下就被生生吞了回去,变成了安静的瑟瑟发抖。
它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噩梦一般的背影!
那个家伙,原来一直藏在巢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