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少年?
拿着镰刀锄头的人们一面朝那个单手提着大刀的少年看去,一面顺着刚才那人的话回想。
“啊……我想起来了,春风楼,少年,隽娘!”
最关键的几个词被人提起,众人也都纷纷想起来半月前那桩在朝阳县大街小巷茶楼酒肆疯传的事情来。
这就是那个少年啊。
瘦得和竹竿似的,仿佛风吹就倒,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敢去打李县令。
人们望着少年,全都涌现出这样的想法来。
如此,那柄被少年提着的大刀便显得没那么骇人了,反而增添了几分好笑。
池鱼也没理会那些视线,只直直看着李才瑾。
李才瑾眼下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眼神闪烁四处张望,不敢与池鱼对视也就罢了,整个人的脊背好似也在一瞬间被什么重物给压弯了。
“李县令。”
熟悉的重量落在肩头,冰凉的触感让脖颈处的肌肤泛起了细粒,李才瑾余光瞥到笑眯眯站在自己身侧的少年,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就知道这少年每次出现都没好事!
要不是赵明那个办事不力的,查了这么多天都没查到少年来历,他现在又怎么会再一次被人拿着刀威胁?!
民众们已经惊呼着四散退开,同时退散的还有刚才脑中对于少年的评价。
“方才你说了什么?李县令说自己惧内,从不在外沾花惹草对吧?”
大刀在日光下反射出凛冽的寒光。
李才瑾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忽地想起苏柔还在这里,那些长宁侯送来的“嫁妆”也在这里。
要是惹恼了苏柔,长宁侯那边怪罪下来,他这个县令……
眸色几经变换,李才瑾挺直脊背,不屈道:“那是当然!本官对夫人拳拳爱意,天地可鉴!”
池鱼点点头,看向明显还处在怔愣中的苏柔,问道:“李夫人信吗?关于李县令刚说的话。”
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她能不清楚吗?
眼下这样,不过是想逼着李才瑾和那个观主了断罢了。
苏柔苦笑。
“信,我当然信。”
“你是瞎子也是聋子吗?你听不到外面那些人到底是怎么说这个肥头大耳的人吗?”
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文珠终于看不下去,猛地冲出来拽着苏柔吼道。
苏柔被她扯得摇摇晃晃。
“放开夫人。”
婢女和仆妇同时上前,一人去扶苏柔,一人去拨文珠。
文珠被甩开,险险稳住身形后又瞪着眼看苏柔。
苏柔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心生不安,慌乱别开视线,又吩咐人去把文珠赶走。
“李夫人,你不是相信李县令吗?那这个东西,你敢看吗?这上面全都是这些年,李县令在外沾花惹草的人名,不止是府外的,还有你们府上的呢!”
凭着从小在山中上蹿下跳练就出来的本事,文珠灵活躲开上前来的仆妇,把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展现在人前。
跟着来的百姓们大都不识字,只能看到日光下那薄薄的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的。
竟然有这么多人吗?
苏柔心神激荡,整个人仰面往后倒。
离她最近的仆妇忙伸手接住,旋即就察觉到事情不对,“不好,夫人要生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
本就逼仄的小院因为忙乱更显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