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人,是没有这闲工夫去看一个心如刀割的人是怎么积极救治一个残疾人的。
这是徐家兄弟的事,不是他们的事。
他们看到的是,缠裹着一条腿的青藤枝慢慢地缩了回去。
那条腿渐渐被花丛掩住,遮盖,再然后就看不清去向了。
而另一根青藤枝已经伸将出来,朝着上一条藤枝的方向抽打过来,如果有人站在那个位置,只怕是会皮开肉绽。
只不过,它最多伸到了岸边,刚碰触到水面,藤枝便如一只被滚烫的热油浇了一下的手掌般缩了回去。
好像,它们给自己画地为牢,被圈禁在了水潭的一侧。
在那里,它们无所不能。
可是,出了那范围,它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还以为……”
看到如此厉害的东西也有自己的桎梏,笑三分才放下心来,看着花丛的方向,手也从袖子中伸了出来。
“你还以为,是赤髓?”
顾承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些人,一开始都以为这红光是来自赤髓,才想去抢夺。
只可惜,他们反被这些见不得光的花藤搭上了一条腿。
现在,花的那一侧岸边肯定是不能去的了。
那剩下的,就只有一条路。
峭壁。
这个一抬头就能看到明晃晃的光线的峭壁。
光亮,不管在什么时候,相对于这潭底的黑暗来说,它都是象征着希望的。
很多人看到头顶方向的光,一定也会趋身向它。
好高的崖壁,抬头看时,那一抹光已经被峭壁完全遮挡住,只露出一条缝来。
若不是上面垂下来几根干枯的藤条可以向上攀附,纵然轻功如断腿之前的燕子,怕也是不可能上的去的。
燕子的腿断了,所以豹子背着他,若是换作平时,这一定也是一幅颇有意思的画面。
试想一下,一只蚍蜉扛着一棵大树该是一种多么诙谐的场面。
这一点也不可笑,至少,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笑不出来。
顾承风不想笑,是因为他心急如焚,本就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这些身外之物。
徐家兄弟更不想笑,是因为蚍蜉与大树就是他们两个人,每一个当事人都不会觉得自己尴尬的处境会很可笑的。
四个替死鬼更不敢笑,虽然这实在是可笑。
但比起憋着笑这种程度的克制,他们还是更加惜命的。
可是这一次,连笑三分都不笑了。
因为,徐若愚在徐大智的背后。
燕子杀人,是用手,而不是用脚的。
其他的人都用双手攀拽着藤蔓,完全顾不得别的东西。
可只有燕子,他的手是腾出来的,他完全可以毫无顾虑地去杀任何他想杀的人。
徐大智选的是一条最粗的藤蔓,因为他们是两个人,所以更需要结实的东西,别的人倒还不至于与他们为这种事起什么冲突。
只不过这里的枯藤,相比于水潭对岸彼岸花伸出的青藤,要脆弱的多了。
别说普通的刀就能砍断,甚至稍一用力,手也可能将它拽断。
枯藤于青藤,就像是死人于活人。
失去了生命力,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几个人里,顾承风攀得最快,在最上面,而最慢的人,却是笑三分。
就连徐大智这种一人负着一人的,都能走在中间,不至于落后很多。
可是笑三分,已经落了顾承风有将近一倍的距离。
这一次,倒不是他还是对身后的人不放心,而是因为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主要修的都是外家功夫,自然是身强体壮不在话下。
而他,专精于暗器与制毒,这折腾了一整天,早已是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