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破晓了。泸洺抱着安娜，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挪回了二号平民区。

虽然现在在士兵们换班的时候，他们的不会太警觉，但是这样一来街道上的士兵反倒比之前多出了一倍，泸洺本来能够活动的狭小空间一下子又被压缩了一大半。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一些无人注意的小巷之间，一点一点地接近自己要回到的破屋子那边。

渐渐的，除了换班的士兵，早起的人们也逐渐地走出了家门，去街边的早餐店和茶点店买一些果腹的东西。

早餐的店铺里只有一些简单粗糙的食物——热的牛奶、黑面包、还有稍微奢侈一点的奶油面包和甜甜的乳酪。

烤箱里面传来烘焙面粉的味道刺激着泸洺的味蕾和整个消化系统，原本不是很饿的他一下子又饿了起来。

可是他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去弄到吃的来，一方面是因为他怀中抱着的这个少女实在是太扎眼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早就把自己口袋里少得可怜的几枚硬币丢在昨晚的服装店里了。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那点钱连这身衣服的零头都不够付，但是已经是泸洺的全部家当了。

但即便是有钱，他也不会去买这些在他眼里味同嚼蜡的东西的。不知是口味不同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泸洺觉得天心帝国的食物异常难以下咽。比起花钱去买这些东西，泸洺更愿意自己溜出城去打猎，然后自己动手做点东西吃。

“好想去打猎啊……烤肉……”泸洺越这么想，越觉得空空如也的胃越来越疼了。

这一瞬间他抱着的这个人好像变得有千钧重一般，让泸洺举步维艰。安娜冰冷的体温刺激着泸洺的身体，让他那本来就有些虚弱的身体觉得更不舒服了。

但是泸洺还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万一哪个人不小心闯进了泸洺藏身的小巷，情况可就不妙了。

“实在不行就先把他打晕吧……”泸洺这样想着，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又累又饿，脑袋已经昏昏沉沉的了，出手肯定也不能像晚上那个时候一样控制力道了。一拳下去没打晕就很麻烦了，要是给打死了……泸洺已经不想往下想了。

“思考也是要消耗体力的……该死，越来越饿了。”

“喂，小哥，你在到处乱转什么呢？”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吓得泸洺一哆嗦。

他凭借着本能的反应冲向了声源地，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人影，他没有犹豫直接一拳打了下去，他也不知道这一下子的力道有多大，总之打下去就对了。

那个人头向旁边一歪，轻松地躲了过去。

“哎呀，哎呀，怎么速度变得这么慢了。不会是没吃饭吧？”那个人“咯咯”地笑道。

泸洺定下神来，才发现面前站着的是格欧菲茵。

“你怎么在这里？”泸洺问道。

格欧菲茵收敛了笑声，却依旧在脸上挂着笑意。

“当然是来找你的啊，”格欧菲茵说，“你跑得可真是够快的啊，先是去了罗姆的咒术护甲店，然后又穿过了两个平民区，到了西边的城墙边，一路追着你真是累死了，要不是你忽然慢了下来，我可能现在还追不上呢。”

“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格欧菲茵打量着泸洺，还有他怀里抱着的女孩子，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落，但是她依旧故作轻松，用手指轻轻点着泸洺的额头。

“因为这个。”

“什么？”

“没想到你会把安娜救下来。看来你的手里有可以换取更多情报的筹码，告诉你也无妨。”

泸洺低下头，看了看躺在自己怀里的安娜。

“只是出于我以前的习惯吧……”

“我是北方永冬王国的人，”格欧菲茵并没有追问那是是什么习惯，“你应该知道，北方王国的人拥有着一种和天心帝国完全不同的力量，他们管这种力量叫作灵术。”

泸洺点了点头。

“我知道，和这里以灵魂为代价获得特殊能力的法术不同。灵术以万物的生命灵气强化自身的意志用于战斗。但是它相比魂术还是弱了一些。”

“没错，因为代价比较小嘛。”格欧菲茵似乎是带着优越感说出这个原因的，“魂术使用者消耗灵魂的力量用于战斗，但是灵魂的力量恢复非常慢，过度地消耗灵魂会对自身造成不可逆的影响。甚至会影响到寿命。而用于施放灵术的生命灵气恢复要比它快很多，虽然不像精灵的魔力恢复得那么快，但是也足够用了。”

“力量当然是越强大越好。”泸洺这样回忆着他记忆里的一句话。

“可是强大到超过你的承受范围可就不好了。”格欧菲茵说，“除了用于战斗的灵术以外。还有一种用于感知生命讯息的灵术。灵术的力量来源是活着的生命，也就是说，如果附近的生命越少，灵术的威力也会越小。无论是军队、探险者、雇佣军，他们都会在自己的队伍里配置这样类似侦查兵的人。所以北部王国会有一部分人特意修炼这种叫作生命感知的灵术，负责侦查敌情以及选择最优的战斗地点，迷路的时候也可以根据它来为队伍指明道路。”

“你在用这种灵术监视我？”

“没错。”格欧菲茵双手在空中铺开，一张半透明的地图出现在了半空中——建筑、街道、山脉、河流，一应俱全。还有一个个蓝色的光点在地图上一闪一闪的发光，除了地图正中央的一片规划整齐建筑群——那里始终是一片漆黑。

“王宫……这是都城的地图吗”

“王宫被守护者施加了特殊的咒术，所以我的灵力无法渗透其中。”格欧菲茵解释道，“但是其他的地方我都能够感知到。以我目前的能力来看，我的感知范围是可以覆盖整个都城的。”

“这些光点，他们都是人吗？”

“都是我接触过的人。”格欧菲茵略带得意地说。

“你是怎么办到的，这个灵术……”

“只要被我我用身体接触过的人，我的感知系统里就会记录下他的生命特点，”格欧菲茵轻轻指着泸洺的前额说，“接下来，我和他们的生命之间就会建立起一个单向的感知联系，只要没进行过特殊的防范措施或者离开我的感知范围，我就可以感知到任何人的一举一动。此外，配合着超过常人近百倍的记忆能力，我的头脑里可以储存大量的讯息，可以说是过目不忘的。这上面每个人每天经历过什么，我都是一清二楚的。这就是北部王国最强的生命感知魂术——天网。”

“那如果被你监视的人在做一些隐私的事情……”

“我当然都知道，不论吃饭、睡觉、洗澡、还有其他什么的……比如……现在想起来还是挺难为情的……”格欧菲因说着说着脸莫名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