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候期间,科尔沃在心里复盘着与两名所谓侍者的战斗过程。
并非不受精神控制,只是被控制的时间极短,而最后似乎出现了一个替身,代替他承受了精神攻击。
也许这与我体内的怪兽有关?还是穿越的形式有关?
如果真的有灵魂的话,那么这幅躯壳里曾经寄居过两个灵魂,也许魔法只能指向最初的灵魂。
但这也说不通,无论是在最开始的梦里,还是在魔法“噩梦”的效果里,我所看到的牺牲者都是当时自我认知里的形象。
在黑塔时,是季风;在海面时,是科尔沃。
无论如何,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优势,而且他的潜意识里感觉到,这个特性的潜力远远不止如此。
科尔沃掏出怀表,此时是下午三点四十分,如果在正常时间无法返回家中的话,他得编造一个合理的理由,毕竟即使有教会和警察局的双重认证,莎伦太太也不可能对他这个陌生的租客没有丝毫戒心。
就在他无聊到开始数地毯上花纹的棱角时,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了。
他看到一个穿着棕色褶裙和海军式衬衫,披着驼色风衣的女性走了进来。
时髦的打扮。科尔沃并不觉得如何惊讶,刚被摘下眼罩时看到的衣冠楚楚的曼彻斯特已经给他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
这位女士有着一副典型的霍克特力面孔,高鼻梁,平坦宽阔的额头和微卷的金色短发,眼窝较深,让他想起了旧世界的凯拉奈特莉。
曼彻斯特端来一张椅子,她径直坐在科尔沃面前。
“我的名字是蕾蒂,你好,科尔沃。”
“说实话,不是很好。”科尔沃正视着对方的眼睛,“不如直接一点,我需要知道那本被你们抢走的笔记的秘密,你们可以提出相应的交换条件。”
虽然我并没有什么可以跟你们交换,除了身上的36波尔巨款。
“你得先告诉我你的目的。”蕾蒂神态轻松地靠在椅子上,抬起右脚放在膝盖上。
科尔沃瞥到她雪白的脚踝,稍稍移开了视线,他把之前对曼彻斯特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蕾蒂仔细听完他的叙述,斟酌了一会,开口说道:
“实际上,这本笔记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神秘,它来自于一千三百年前机械之心的一位先驱者—当然,那时候我们的名字还不是机械之心,而是篝火卫队,先驱们创造了莫须有的神,伪装成教会以掩盖真实目的,他们将收集到的魔法咒语记录在笔记上,使用在战斗中,以削弱记忆咒语所带来的诅咒。”
“这本笔记的所有者名叫拜伦威斯,他对魔法的污染有着天生的抵抗力,传说在他七岁时,就已经能够使用教会低阶侍者能掌握的所有咒语。”
“他的天赋很快被教会发现,二十岁时已经成为了拜伦帝国的一位主教,主管**大书库。但在对魔法典籍和历史文献的不断研究中,他意识到魔法并非力量,而是神灵的诅咒,于是叛出圣夜教会,加入了被视为邪教的篝火卫队。”
神灵的诅咒,这是科尔沃第二次从机械之心成员口中听到类似的形容。他没有打断,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拜伦威斯加入篝火教会后,没有停止对魔法的研究,他不断尝试更加高深的咒语,并将这些咒语记录在他的笔记上。他认为,咒语不止是咒语,而是神的语言,这一点,直到300年前,才被圣夜教会的牧师们证实。”
“拜伦威斯试图将效果相近的咒语联系起来,从而解读神谕的秘密,摆脱、或者至少揭露诅咒的真相。”
“当时他的同伴并没有意识到他这个举动的危险性,直到他的精神出现异常,才被送往篝火教会位于北蒙特索诺的隔离区,但一切已经晚了,沃伦威斯在途中被诅咒彻底侵蚀,变成了嗜血的巨型怪物,展现出接近神的力量。”
“护送他的小队全部殉难,后续赶来的教会主教也无一幸免,拜伦威斯在北方大陆肆虐超过3个月,才被圣夜教会和月神教会组成的联军逼入极北的冰原之海。”
“在一次日落时,他从联军的围剿中消失无踪。根据教会的典籍记载,在他失踪前,疯狂的咒语响彻整个冰原之海的天空,联军中超过三分之二的侍者陷入诅咒深渊,变成了怪物,其中包括两名记录在案的神使,而这些被称为‘殉神者’的怪物至今游荡在冰原之上。”
科尔沃的思绪随着蕾蒂的讲述飘到了那个血腥杀戮的夜晚,腐烂的肉体、仿佛从地面中涌出的滑腻的鲜血,和鲜血中有着庞大身躯的邪恶神祗……他很确定,那就是他梦中所见到的怪物!
他已经彻底融入了深渊,变成了所谓的“神”?
蕾蒂见科尔沃没有出声,继续说道:“拜伦威斯所留下的笔记一开始被教会掌握,后来在篝火卫队和教会不断的冲突中被夺回,就是你所见过的那一本。”
“实际上,这本笔记的来源和它所承载的内容不是秘密,你在公开的典籍上都能找到。只不过在其中充满了拜伦威斯逐渐失去理智后的疯狂呓语,到今天为止,任何试图解读它的人、包括长期与笔记接触的人都未能幸免,结局稍好的变成了白痴,而不幸的则化身殉神者,再一次制造杀戮。”
“我们从获得笔记开始,就试图将它销毁,但我们所掌握的魔法并不高深,所以从未成功过,只能用法印隐藏了笔记的内容,并严加看守。”
“两个月前,一名成员为了给被教会杀死的同伴报仇,设法偷走了笔记,想要用上面记录的魔法跟教会拼命。”
“他逃到霍克特力,在尚未完全失去理智时被机械之心的追猎者杀死,但笔记不在他身上。我们对与他有过接触的人进行了排查,最终找到了你的同伴。”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你或许通过某种方式阅读过这本笔记,或许没有,但你仅仅是受到噩梦的纠缠,这已经足够幸运。”
科尔沃仔细核对故事的细节,没有发现对方有说谎的痕迹。
“你毫无戒备地告诉我这些,难道不担心我向教会告密吗?”科尔沃问道。
敌人越坦诚,我就越危险,因为他们很可能已经不打算让我再开口了。
蕾蒂似乎意识到他的想法,稍微摆正了坐姿,对他说道:
“我好像猜到了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不用担心,如我所说,即使对教会,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他们也许对笔记有所企图,但在更多的时候,这本笔记是一块烧红的金锭,任何还有理智的人不会第一个去抢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