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科尔沃再次从黑暗中醒来。
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仍然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路灯和远处已经泛白的天空,几乎认为自己做了一场梦中梦。
除了周围硝烟的痕迹,和正被迅速恢复的肌肉从身体里挤出的弹头。
他再次抬起手,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至少是一只人类的手,哪怕它伤痕累累,手指还有明显骨折的迹象。
科尔沃没有急着尝试起身,他在脑子里快速融合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阿尔巴尼·鲁道夫,这是这具身体的名字。
从南方大陆的泰隆尔,乘船来到北陆的艾诺伦国,在这个叫霍克特力的城市下船,然后遭遇洗劫,流浪街头。
在仅仅几个小时前,他捡到了那本黑色的笔记,翻开阅读后,就再也没有记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季风在接管他的身体,他已经异化的身体。
季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恢复正常,或者说,“活过来”。这也许与让他变异的力量有关,也有可能是穿越附带的特殊影响,但无论如何,他得先“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找到昨晚追杀他的那些神秘人,才能找到那本笔记,才能接近那个自己穿越的神秘力量。
我得先离开这里,否则很有可能被当做嫌疑犯抓起来。季风想道。
他努力撑起身体,把掉在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这让他背后的伤口一阵阵地抽痛。
“xx!”季风不由得骂了一句脏话,他决定先回到自己这段流浪日子里的“住所”,一个餐厅后厨的垃圾箱,那里有他前一天晚上囤积的事物,以及从别人手里要来的看完的报纸。
在过去的一个月,他就靠着到处游荡观察路人的对话,以及对着报纸猜测单词的意思,慢慢掌握了基础的艾诺伦通用语。
通过阿尔巴尼的记忆,他了解到这是一个处于蒸汽时代,但已经半只脚跨入了电气时代的城市。
这里蒸汽管道遍布,下水道四通八达,瓦斯灯连通这城市的各个角落,某些带院子的豪华宅邸已经装上了洁净的电灯。
但与旧世界不同的是,这里不仅仅有科技,还被教会掌握的强大魔法所支配。阿尔巴尼两周前曾经见过教会的牧师展示“火种”的神迹,这让他印象深刻。
霍克特力、或者说更大的范围,艾诺伦国有三种不同的信仰,在城里各有教堂,分别是以纯黑圆形为象征的黑圈教、以蓝月为象征的月亮教和以分叉树形为象征的树枝教。
阿尔巴尼不知道它们真正的名字,毕竟宗教语言往往是一个世界最晦涩难懂的语言。
……
季风回到“住所”,翻找出几件稍微干净的衣服,旁边的老乞丐惊讶地看着他,问道:“阿尔巴尼,你遭遇了什么?”
“一些无所事事的混混。”季风敷衍地答道,“曼尼,我得走了,我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
名叫曼尼的乞丐点点头,说道:“你可以去港区碰碰运气。你攒够租房的钱了吗?”
“还没有,我打算先去一趟野牛酒吧。”季风从阿尔巴尼的记忆中得知,野牛酒吧每个周六的中午都会有斗鼠比赛,这是少数赤贫阶级也能够参加的赌博活动。
他本来不想冒险,更稳妥的办法显然是继续乞讨一个月,在港区租一个房间,然后通过租房合同到教会和警察局获取合法身份。
但昨晚的意外让他不得不加快进度,那两个“猎人”也许在阿尔巴尼捡到笔记时就已经在一旁窥视,只有尽快脱离乞丐的身份,才能避开后续被认出的风险。
“不要去那里,我曾经也是一个体面的工人,我在那里失去了一切。”曼尼拉住季风的衣服,严厉地说道。
“曼尼,我必须去。我不想再被那些该死的混混随意虐待了。”季风为自己找了一个看起来合理的理由。
当然,他并非完全没有把握,阿尔巴尼曾经观察过,大概每隔5场,就会有一场由酒吧操盘的“假赛”,只要跟随赌场的节奏,有很大概率能够赢钱。
这个发现得益于阿尔巴尼在南大陆时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买卖。
季风决定冒险一试,他已经存了254个扎尔,而房租大概是150到200扎尔每月,只要能连赢两把,他就能付得起房租和押金,以及找工作所需要的相对整洁的衣服。
季风给曼尼留下了14个扎尔,作为这一个月来借用他住处的租金。
实际上,霍克特力正处在蒸汽革命的全盛时期,对工人的需求量剧增,街上像他一样流浪的乞丐很少,在刚刚沦落街头的时候,只有曼尼对他照顾有加。
“实在找不到吃的,就去买半磅黑面包。曼尼,你已经老了。”停顿了一会儿,他又放下40扎尔,“再给你一些吧,如果我输了,至少还能回来找你。”
曼尼点点头,把硬币放进一个糖果罐里,纸币则藏进贴身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