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荷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无声无息。
推定死亡时间为凌晨十二点到一点。因为这段时间,她未婚夫不在房间。
程乐离开的时候,王荷还好好的。她刚淋了浴,正对镜贴花黄。她爱美,睡觉之前也不忘精心打扮一番。况且时针已经走过了十二点,这意味着“今天”到了。
今天,是她和程乐的大婚之日。
今天,她要嫁人了。从此,她就算有家有室了。
她想彻底摆脱以前的自己,以前那个肮脏的、麻木的、浑浑噩噩的自己。所以,这一晚对她而言,是浴火重生,是凤凰涅槃。因为重视,才会对着镜子,勾勾抹抹,打扮得最好不像以前的自己。
“余梁叫我去玩斗地主,反正我也睡不着,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别管我了,我指不定啥时候回来呢。”程乐吻了她一下,“再见,宝贝儿!”
“我会等你回来”王荷做出销魂的表情,希望他能读懂它的含义。
程乐去了那间空着的房间,和余梁汇合。老文头和李乔也被叫过来了,斗地主嘛,和打麻将一样,三缺一可不好玩。
于是,他们每人抱着一个枕头坐在床上“斗”了起来。
之所以没叫江云山,余梁解释:“山哥能来参加婚礼,已经很给面子了。他最近烦得很,因为熊毛毛一案把他牵扯了进去,再加上媒体的听风是雨、瞎编乱造,他的名声一落千丈,事业跌入谷底。这段时间,他也不演出了,整天呆在家里,胡吃闷睡。”
“江大哥的惨状还不是拜你所赐!”程乐替江云山抱不平,“是你余梁带着一帮人去砸人家的门,警车的喇叭按得震天响,寻常百姓见了会怎么想?”
“我可是公事公办的!”余梁满腹委屈,“话说回来,如果他早把和熊毛毛的关系交待清楚,我也不至于闹出那么大阵仗来,搞得像皇帝围猎一样!”
“无论如何,作为朋友,你应该事先跟他打声招呼!那天我看电视直播了,好家伙,芙蓉馆外聚集了几十家媒体,长、枪短炮的,看着就瘆人!”
“我哪知道会来那么多人啊!”余梁懊悔不已,“那帮记者也真是的,净瞎报道,什么芙蓉馆内发生惨案,相声名家欲盖弥彰,还有熊毛毛幽会情夫,江云山怒斩情缘!说实话,我都替山哥冤得慌!”
“啥也别说了,好好打牌!”
老文头码好了牌,放在中间,几人便斗起地主来。
一个小时后,程乐提出不打了,该休息了,因为媳妇等着他呢。余梁也说就到这儿吧,明天程乐的大部分亲友过来,我们还得帮忙接待,肯定忙得很。
老文头打个了哈欠,问李乔:“小李,你是跟我回去,还是就睡这儿?
“我还是回去睡吧!”程乐不乐意了,“我说李乔,你就是这么对待我家小新的呀,嗯?让她抱着阿美睡,你于心何忍!阿美是做什么的?她睡过的男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小新可是黄花姑娘,她渴望男人的胸膛靠一靠,懂吗?”
“我们刚开始交往,两人就睡一屋,好像不太合适吧?问题是,这速度也太快了点,我有点接受不了。”李乔摇摇头,满脸尴尬。
“兄弟,这不叫快。”程乐得意地讲起自己的丰功伟绩,“哥哥我交的第一个女朋友,早上认识的,晚上就开房了,而且如胶似漆,彻夜不眠!嘿嘿,好汉不提当年勇……”
“行啦!”老文头替李乔解围,“大家都散了吧,就别难为小李了。”
李乔如释重负,屁颠屁颠跟着老文头回屋休息了。余梁也回去了,走的时候步伐轻快,因为他知道房里有人在等他归来。
程乐哼着小曲,优哉游哉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还没打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飘进了鼻子里。他疑惑地推开门,眼前的景象令他在以后很多个夜里做噩梦王荷横趟在床,夜服半开半解,头顶血流如注,左手被切了下来,断裂处血肉模糊。另外,一只血迹斑斑的虎形玉枕丢弃在房间一角……
“啊”程乐发出尖叫。
他无法相信,今天就要步入婚姻殿堂的未婚妻就这么被人残忍地杀害在卧室里,死在了他的眼前!
血淋淋的女人啊……
程乐蒙了,傻了,灵魂出窍了!
听到程乐的叫声,正在和黄曼亲热的余梁像被尖刀捅了一下,迅速拉上刚解开的裤子,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随后,黄曼过去了。方真过去了。小新过去了。李乔和老文头过去了。娇娇和小赵过去了。江云山和徒弟也过去了。
唯有阿美,睡得像个死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恋自己的床。
大家聚集在程乐的房间,张大眼睛望着横死的王荷。
余梁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派发任务:“李乔!黄曼!现在记住自己的身份!我们是古楼市刑侦支队的三名在职刑警!李乔在不在?!”
“在!”
“马上送所有人回屋,没我的允许,谁也能不离开!”
“是!”
“黄曼在不在?!”
“在!”
“带程乐到我那屋去,快点!”
“是!”
带着惊恐不安的表情,大家各自回房。李乔像树桩一样站在院子当中,眼神扫来扫去,一刻不放松警惕。
黄曼把傻掉的程乐架到余梁那屋。床上的温热还没有消退,黄曼想起适才余梁对她做的那些事,面颊发烫,犹如火烧。
余梁自觉担负起保护现场的任务。他拨了个电话给方队:“不好意思,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