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年幼丧母,又是私生子的身份,免不了被人欺负的。
“娘……”飞廉一边抽噎着一边说道。
“别哭,娘就是睡一会儿……一会儿就……记住,别救娘……”话还没说完,女子便合上了眼,抬起的手也无力地垂下,摔回榻上。
她之所以叮嘱飞廉不要救自己,是因为他尚且年幼,修为低下,如果想要救人性命,怕是要把自己的小命都搭上。
“娘娘”飞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咽了气,他踉跄着站起来,爬到榻上,一边摇晃着他母亲的肩膀一边哭喊着。
稚嫩的童声此时凄惨悲伤,一声声的哀嚎像是无数根针,夏辛听在耳朵里,心里仿佛在流血。
她情不自禁地走到飞廉身边,蹲下来张开手臂,想要抱住他瘦弱的身体,但触碰到的却只是一片虚空。
她竟然忘了这是在幻境里。
此时,榻上飞廉母亲的身体已经化作一只银狐,只有一条尾巴,所以也无法重生。
飞廉看着榻上的银狐,忽然间不哭了,只是一边抽搭着,一边眼神呆滞的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飞廉的母亲,即使化为真身,也是极美的。银狐并不多见,甚至连九尾狐也是如此,青丘的狐狸,大多都是棕狐或者红狐,银灰两色的极为稀少,一旦出现,那便是绝世之姿。
直到正午的太阳缓缓斜落于西边,飞廉才站起身来,抱起榻上的银狐,可转身的那一瞬脚步虚晃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但上半身却挺得笔直,没有一丝便宜。
飞廉嘴角下撇,眼中水汽弥漫,一副委屈到要哭的样子,但马上他便用力抽了抽鼻子,把眼中的泪水又憋了回去。
飞廉重新站起来,迈步出门而去,他的脚步坚定,一脚一脚踩得很稳重,可偏偏,矮小的背影却很瘦弱。
小孩子的故作坚强其实很好分辨,可夏辛现在却偏偏看不出飞廉坚定步伐的任何破绽,她宁愿飞廉还是个内心脆弱的小孩,也不愿他在小小年纪心如磐石,坚定如铁。这样的坚强背后,不知是多少血泪筑就的。
飞廉走到门外,伸手变出一把锹,将银狐埋好。
飞廉的动作不紧不慢,一遍遍重复着挖土的机械动作,没有任何感情。
天色黑了下来,一瞬间,夏辛眼前闪过无数场景,皆是飞廉自从离开青丘之后所受的委屈欺负。一万年,他变得比现在更瘦了,脸上经常脏兮兮的,衣服也破烂不堪。
令人揪心地一幕幕如翻书一般明暗交替,直到夏辛落下一滴泪,一切才停下,而眼前也换了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