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万民殿里就只剩下郑文建与郑启明父子,郑文建自己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昨日对他消耗过大,再加上神交之时被殿外惊醒,搞得他今天一天精神都不太好。
“启明啊。”
郑启明看这架势也知道郑文建想干什么,无非就是像以前一样,事情过后要批评或是勉励一下他,他现在心里还在得意着,没把这当回事。
“在。”
“你贵为皇家子,却去跟一个御卫较劲,是不知道自持,明知道自己学艺不精,却自恃身份,以势压人,是不知道自尊。”
“我……”
郑启明没想到皇帝居然一上来就是一顿训,原本心里的得意荡然无存,脑袋有些懵,说不出话来。
“不用说了,从今天起,你禁足一个月,在自己院子里,练功也好、看书也罢,都随你,总之想清楚了你再给我出来。”
郑启明虽然有些想不通为何郑文建罚了殷英还要罚自己,但明显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
“儿臣领罚。”
皇帝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真的乏了,语气中有一点点不耐烦。
“行了行了,下去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一天天的没正形,得找点正事做,再过些年岁就得帮助朕打理朝政了。”
察觉到郑启明的眼神突然变热切得有些过头,郑文建才加上一句:
“和长庚一起。”
郑启明热切的眼神陡然失华,不过他心里也清楚,皇帝是不会这么早就定下继承人的事向自己抛出橄榄枝的。他今日虽然是受了罚,但也自以为是免了一场劫,因此也没什么遗憾。
“儿臣谨记。”
“回你院子里去吧,这一个月你的三餐我会让御厨收拾。”
“谢父皇。”
这也相当于是一种抚慰了,郑文建对这个儿子,倒也真不是一般地好。
……
段沧海与殷英一同回到北营,一路无话,临了进了北营,二人要回营房了,段沧海才驻足停在那里,欲言又止:
“小殷子,皇命难违,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段沧海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昨天深夜里(其实应该算是今天凌晨),他还想过要不惜全力把殷英庇护下来,可是他到了那万民殿里,他自己却是那么的人微言轻。
“先回家看看吧。”
殷英笑了一笑,他早在往回走的路上就已经释然,而且他两年多没有着家了,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是太坏,至少他自己看来是这样的。
“海哥,这两年多谢照顾,你算是我在霁城最感谢的人了。”
“你说啥?”
段沧海可没见过殷英说这个,若不是殷英眼神看起来是正常的,他甚至会觉得他傻了。
“怎么突然煽情起来,那要不,我明天再去找找皇上,或者找找……”
“不必了,我此前也有说,不强求了,我在哪里也都活得下去。”
殷英也知道段沧海对此是无能为力的,他现在说这样的话也只是给他安慰而已。
“反正我不会向郑启明这种人低头。”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倒是吓了段沧海一跳,他下意识地左右环顾几眼,发现确实没有其他人才放心下来,旋即又以刚才自己的反应为羞,特别是在殷英面前。
其实殷英在昨日与富子在一起时也是这样,常常提醒他慎言。不过现在殷英没有了这个吃皇粮的身份,他说话自然也要更加口无遮拦一些,说罢这一句,他眯着眼睛笑了。
段沧海这才从他眯缝的眼睛中发现,原来殷英比他自己要更像他自己。
殷英也不知该和段沧海说点什么,埋下头去看看自己脚上穿的这双柔软合脚的特供官靴,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轻便结实,十分珍贵,两年来他只穿坏过一双,现在脚上这一双是一个月之前才换上的,不过殷英知道很快他就又得脱下来了。
“那海哥,趁着还没有宵禁,我得收拾一下,得先出皇城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唔……”
段沧海算是答应了他一声,随即又问道:
“不和你那些兄弟们打个招呼么。”
他指的是殷英的十人小队。
“不必了,而且全北营都是我的兄弟,若是一视同仁地一个个道别下去,我怕是天黑前就出不去了。”
殷英说得也对,他虽然在捉对训练时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但平时与人都处得极好,整个北营也没几个不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