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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佛堂。
阿兰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在佛堂外面候着的二十几个家丁护院手持木棍脸盆,个个神情紧张万分,见了阿兰纷纷问道:“阿兰,法济师父他们怎么样了?”
阿兰皱着眉头,推开众人前行,一边张望一边问道:“老爷夫人在哪呢?”
小秀候在门口答道:“老爷夫人在佛堂里面呢!”
阿兰急着说道:“法济师父他们已经带着少爷走了,他们要我来通知老爷夫人一声!”
小秀一见阿兰一副急匆匆的神情,也不敢多问了,赶紧把佛堂外门打开了,让阿兰进去了。
阿兰一进佛堂就喊道:“老爷夫人,你们在哪?法济师父要大家早做准备!我是来传信的!”
佛堂外间云烟绕缭,似乎充斥着一股子神香神纸的味道,阿兰闻了有些难受,不由得咳嗽了两声才问道:“老爷夫人,你们在哪?”
这时候右边的内间厢房里面传来我爹的声音:“是阿兰姑娘吗?你进来吧!”
阿兰一掀门帘跨了进去,两只秀眸一瞄,顿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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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大门边。
法济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嘴里又吐出一口血来!
这血是黑色的,显然是中了剧毒了!
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他第几次受伤倒地了。
但是他毫不泄气,挣扎着爬起来,将手里的木剑冲着妖怪摆了摆,含糊着嚷道:“再来……”
妖物尚未再次进攻,一旁的法行却说话了:“师兄,我们败了!”
法济怒喝道:“我们没有败!我们还能再战!”
法行苦笑道:“师兄,咱们尽力了!”
法济浑身伤痕累累,创口处都是黑色的脓血,可他仍然嚷着:“师弟,咱们再使劲把这时辰拖拖,拖过三更……”
“师兄!你看看吧,”法行叹了口气才说:“福生少爷没救了……”
法济一听这个急了,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往地上一看,只见那个黑色脓球上早已淌出无数道黏液来了。
这些黑色黏液无声无息地沿着地面淌着,在法济尚未察觉之时,就已经爬上了那个被子,“嘶嘶嘶”冒着腐蚀的烟气,正纷纷往被子里猛窜了进去。
那黑色脓球惨白的妖瞳之中隐约透出了欣喜万分的神情。
只是片刻,那些欣喜都消失了。
只见被子“唰”的一声猛的撕裂开来,先是“哐当”一下飞出一口铁锅,然后从里面蹦出一个人来了!
这人一边跳着脚,一边摸着自个光秃秃的脑门,冲着法济龇牙咧嘴。
“不行啊!师父!我挺不住啦!这妖物太凶啦!咬得我脚皮生疼啊!”
此人不是别人!
正是李小花!
李小花站定后,将胸口贴着的一道符撕了下来,冲着法济埋怨了起来。
“师父啊!你这道‘替身符’看起来还真管用!就是你叫我去伙房拿口铁锅护身,这也太糊弄了吧!这妖物实在太凶啦!”
法济苦笑道:“印智啊,你与陆小施主身型相仿,生辰八字更是一摸一样,这一时间要寻个替身,为师不找你找谁啊?”
法行似乎之前一直被瞒在鼓里,见背了半天的人不是我这个大少爷,颇有些恼怒了,冲着法济埋怨道:“师兄,你连我都瞒着,这也实在太……”
还不等法行说完,那些淌出的黏液飞快的收了回去,黑色脓球一时间妖气大涨,似乎饱含着无限的愤怒!
只见这妖物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滚到众人中间,那道缝隙又抖了一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啸!
“陆福生在哪里?”
法济冷冷笑道:“哼!在你找不到的地方!”
妖怪愤怒不已,顷刻甩出数道黏液来,这些黏液又快又疾,将一旁的山茶花扫得支离破碎!
李小花吓得捂着脑门,一屁股坐倒在地。
法济却无半分惊慌,只是冷冷地盯着妖怪,摇头道:“你这妖物!中了我调虎离山之计!如今束手无策了吧?”
黑色脓球绕着法济滚了几圈,发出了诡异的怪响。
“你这秃驴,确实有些道行,可你这么拼命干什么?”
法行咳嗽了两声,沙哑着嗓子答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一个妖物是不会懂的……”
妖物猛地抖了起来,似乎是发出了凄厉的骂声。
“哼!明明是无情无义之人!却要说这样堂而皇之的话来!”
法行听了这话低下头去,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只见他脸色铁青,愣愣地点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做过的罪孽我会认,我也会在佛祖面前用余生去赎罪……”
黑色脓球却不停地抖动着,似乎在冷笑不止。
“犯了错,念念经是没用的,用命来还吧!比如陆福生!他还欠着我玄风一族十万条性命,他的性命我一定要拿走!”
法济摇头道:“可惜子夜很快要过去了!‘三更噬魂咒’的效用很快就会消失了!你就算是施咒引子又如何?还不是要活在张小天师一个小小的咒术之中呢?”
“三更噬魂咒,三更一过,一切的咒言法术也要退散,否则违咒者必遭咒言反噬!”法济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
妖物听了法济挑衅的话,颇有些恼怒,黑色脓球上下翻转的速度似乎更快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哪怕只剩下一刻钟,我也要陆福生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发出的怪响异常尖锐!
“可惜啊,可惜,”法济摇头笑道:“你想要陆小施主的性命,如今就剩下一刻钟的时间了……”
妖物停了片刻才重新抖动了几下,似乎在嘿嘿冷笑。
“一刻钟,足矣……”
法济抬头一看,眼前这妖物白惨惨的一颗眼珠子炯炯有神,似乎信心十足!
法济心中一惊,暗道不好!
既然这妖物可以分身!
那就不在乎再多分一个!
千算万全,居然漏算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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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内室中。
我爹和我娘正守在我的身边,当时的我虽然面色苍白,但是呼吸仍然非常平稳。
我爹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立式西洋钟,此时分针的指针离凌晨一点还差一刻钟!
根据法济师傅所言,时间一过子夜,三更变为四更,则咒言法术便会退散,届时自己儿子就有救了!
我爹欣慰的笑了笑,转头跟阿兰吩咐道:“阿兰姑娘,真是辛苦你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此时此刻的阿兰,从阴郁的角落缓缓踱步出来,耷拉着脑袋,脸色惨白如纸,骨骼间隐隐约约发出了悉悉索索的怪响。
只听她恻恻的笑了起来,这笑声阴冷又诡异。
“一点也不辛苦,现在杀人,最容易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