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换了一身新衣,却眼看要成落汤鸡,我心中一阵懊恼,左右一张望,见到不远处的林子里有块巨大的岩石,这岩石甚为奇特,在山壁中横凸而出,凸石底离地面尚有一丈余高,形成一处天然的石洞。
我心中暗道:天助我也,这石洞正是最好的避雨之处。
我跃下石梯道,往那块石洞奔去,待我跑到那里,小雨已然转为瓢泼大雨。我轻轻的吁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实在侥幸,可我一转身,整个人却愣了一愣。
原来我并非唯一侥幸之人,这石洞早已有人捷足先登。
只见眼前一个老婆婆,悠然坐在一截长长的黑木头上,一边翘着腿一边抽着烟。她盘着高高的发髻,面目苍老,穿着客家畲族蓝黑色的旧衣。
我与他一同避雨,与她寒暄了两句,她却不回应我,然后她自顾自抽完了烟,随手将烟杆子往那截黑木上敲了几下,似乎想要抖尽烟锅子的烟灰,或许用力太大,她一个不留神,竟然将烟杆子甩了出去,落在石洞口的不远处。
烟杆子落在那里,她却转过头来看了看我,神色波澜不惊。
我心想,人家好歹是长辈,这是明摆着要我代劳嘛!
我朝她笑了一笑,指着那烟杆子问:“婆婆,您是要我去给您捡回来吗?”
她点了点头,我就跑出去,弯腰拾起那个烟杆子,可我一回头,顿时惊得愣住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老婆婆竟然不见了,只剩下那截空空的黑木头。我是以为她是不留意摔倒了,于是紧忙四下寻找,可怎么也找不到,我又想,莫不是见雨停了,婆婆已经先走一步了?
想到这里,我紧忙走出去,大声问道:“婆婆,你是不是走了?”
周围只剩余音袅袅的回响,除此之外雨后的林子里毫无动静。
待我再次回到那石洞,又是一惊。
只见眼前的石洞,那截巨大的黑木头竟然也消失不见了。
我起初还以为走错了地方,直到我走近细细一看,那方才避雨之处还有一撮燃尽的烟灰,而原来的那截黑木所在之处,山石上青黄的苔藓都已剥落,我心中一凛,觉得脑后冷飕飕的,只觉得一阵阴风刮过,我紧忙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只有石檐上滴落的雨滴,“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此时此刻,我只感觉到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怪异,但又说不清为什么,我见外面雨已经停了,不再胡思乱想,紧忙走出洞口攀上石梯道,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山下赶去。
半个时辰我就下了石径岭,在五里村正好赶上一辆去县城的骡车,我就搭了个顺风车,不到一个时辰我就赶到了县城,可我还是恼了,都是因为那场雨,紧赶慢赶还是误了午饭的时辰,我便迈开大脚一路小跑,一刻钟跑到南门陆府大门,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
我低头就往家门闯,门口有个家丁一把就把我给拦了下来。
“哎,等会!你干什么的,懂不懂规矩啊?”
我喘着气道:“我回家呢!”
“你谁啊?回什么家啊?没看到这是本县陆老爷的府邸吗?”这家丁不拿正眼看我,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我笑了,毕竟我离家快一年了,看来我娘挑人的毛病一点都没改,陆府中的下人又换了一茬了,这家丁不认得我也在理。
我把气喘匀了才正声说:“这样吧!你找管家蓝伯出来,我有话要说。”
“呦呵,”这家丁讪笑道:“就你,还要见蓝管家,你下辈子吧!啊?”
我见这人左右都说不通,就挺起腰板要往里硬闯进去,这家丁虎背熊腰的一把将我给抱住了,使劲喊道:“还想耍横!今天爷爷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进去!”
我被这大汉给搂得都快要翻白眼了,这时候传来一声娇喝。
“快松开手!”
我就见到一个俏丫头奔到面前,一巴掌扇在这家丁的脸上!
这家丁吃了这亏却不生气,反而低下头来赔笑道:“秀姐姐有什么吩咐啊?您尽管说!”
这丫头正是我娘的贴身丫头,名唤小秀,她指了指我,冲着这家丁骂道:“还不快让这人进去!”
这家丁捂着脸说:“秀姐姐您让这些闲杂人等进府,蓝管家要责问下来,小的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个人呀,你们还非得让他进去不成!”小秀叉着腰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为什么呀?”这家丁讶异了。
小秀看了看我,我却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噗呲一下笑出声来,伸出手指数落起家丁来了。
“你们要不让他进去啊,明天生辰喜宴就没寿星公啦!”
“啊?”这家丁直愣愣地看着我,整个人呆若木鸡。
小秀看着我巧笑嫣然,一把挽起我的袖子就往里面跑,我紧忙说:“急什么呀?秀儿你慢点。”
小秀兴奋地大喊:“夫人,少爷回来啦!少爷他真的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