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亭。
陈王依旧端坐在石案旁,只是现在石案上的茶点被摆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石案上摆着一副棋盘,上面零星落着几十颗白色黑色的棋子。
这是一副残局,黑白双方陷入胶着,稍有不慎便会有一方落败。
陈王与闻人一鸣相对而坐,手执棋子,一边对弈一边说着什么。
这二人,一威严霸气,一温润儒雅,若非两人相差足有二十多岁,只怕一起走出去足以让万千闺阁千金为之倾倒。
“爱卿今日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穿着明黄袍服,面容不怒自威的陈王眸中含笑,朗声开口。
坐在他对面一袭白袍,温润儒雅闻人一鸣努力扯出一抹笑意,道:“微臣只是没有休息好罢了。”说罢他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白子稳稳落下,道:“该陛下了。”
“唉”陈王叹息,随之落下一黑子,道:“爱卿是否埋怨朕把无忧赐婚于你?”
“臣不敢!”闻人一鸣敛眉。
“呵呵”陈王朗笑,良久他缓缓道:“刚才无忧入宫,也在朕跟前说了一声不敢,你再来这么一次,倒让朕觉得你们真是心有灵犀不点都通!”
陈王的调侃让闻人一鸣眉头皱的更紧,方才入宫的时候他看到凤无忧远远的走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竟躲到了回廊拐弯处,避开了她。
明明是她大闹相府害他失去了孩儿,明明是她让他一直百般厌恶,怎么现在连碰面他都不愿意了呢?
见闻人一鸣出神,陈王继续道:“爱卿不若说说这朝堂势力分属,让朕听听看。”
闻人一鸣执棋的手微顿,陛下这时何意?是试探他还是随口一说?
良久,闻人一鸣落子,淡然开口:“大皇子今年十七,二皇子也已经十六岁,朝廷各派官员已经有些分化,一些人早就做好了日后长远的打算,向两位皇子靠拢,这是两派,还有一些人保持中立,或观望或不想这么早站队以免日后有变,此为一派。当然,最大的势力还是保皇党,衷心于陛下。”
“恩,继续说。”陈王轻笑,看不清情绪。
闻人一鸣暗叹,陛下年长他十五岁,他乃是陛下一手提拔至今天这个地位,否则以他的资历和年纪,哪里能当得丞相这般高位,他说的这些陛下都再清楚不过,可却还是借由他的口说出,陛下到底在想什么,他看不透,或者说从来没有看透过。
“朝堂之上瞬息万变,日后有什么变故也犹未可知,只是皇后的娘家方氏一族,不过五六年便渗透朝中,不可小觑。再加上皇后胞弟大将军方朔北,为人骁勇善战,口碑着实不错,虽然比不上大长公主在民间的威望,却有望成为陈国新一代战神。”
听见闻人一鸣提到自己的亲妹子,陈王笑道:“皇爷爷还在时,父皇一直身体不好,竟然走到了皇爷爷前面,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时皇爷爷年迈,朕方登基,那群皇弟们大多不成器,吟诗作赋还算可以,带兵打仗却是只会纸上谈兵,朕哪里能将保家卫国的大任交在他们手上,唯一能为统帅的便是四皇叔,可朕登基两年鞑虏来犯,四皇叔战死沙场之后,皇族势衰,竟是没人再能做统帅。最后,清幽以一介女儿身义无反顾的投身军营,巾帼不让须眉,带领将士征战沙场抵御外敌。”
“那时清幽还未及笄!皇爷爷对她一直宠爱信任,允她立长公主府,亲赐虎符与佩剑青冥,将陈国大半的军权都交到她的手中,更是将自己暗中培养的暗部死士留给了她,大败鞑虏后清幽声望见长,再后来平定西蛮,稳定边疆,内诛造反的异姓王,清幽在民间的威望竟是比朕这个皇帝还要大。”说罢,陈王一子落,抬起头,意味不明的笑着。
此时香炉中的龙涎香袅袅娜娜,浓郁的馨香在亭子中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闻人一鸣这要是还不明白陛下要做什么,那他也枉为人臣了。
陛下这是想收回兵权,剪除大长公主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