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需要花多长时间?”
“罗马路途遥远,而且还要制作,最快可能都需要大半年,正常情况下大概需要一年。”
云燕插话道:“不行,太久了。这样吧,我再给你加一万两银子的加急费,你不要带别的货物了,就办我们这件事。用最快的速度回去,最快速度回,来大概需要多久?”
大胡子波斯商人惊喜交加,兴奋得直搓手,说:“星夜兼程,四个月应该够了。因为还要加上那边制作的时间,我马不停蹄来回赶,放心,没问题。”
卓然还是叹了口气,古代交通就是这样,骑马四个月跑一趟欧洲来回也算快的了。
卓然和云燕安排好这一切之后,便返回了怀州。
………………
数日后。
铁妙手派徒弟将卓然在京城定做的设备前面急需的两套送来了。
送到卓然家中,他一看就傻眼了,他原以为是装几个提箱里就能拿走的。没想到居然用好几架马车来拖,把他惊得是目瞪口呆,说:“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大?”
铁妙手的弟子赔笑道:“因为大人的要求很高,普通器械根本无法完成。我们绞尽脑汁才设计出这一套,完全可以达到卓大人的要求。如果卓大人不满意,提出修改意见。我们可以无条件修改。”
卓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检验那根从死者尸体上发现的毛发的血型。
卓然把送来的器械架设好。这么大的东西只能安装在老宅的院子中。好在宅院很大,空出来的地方也很多。完全可以有空的地方来安装这个东西。
卓然选择的地方是后花园,他跟老太爷商议。
老太爷听了卓然的想法,满口答应。而且说了,将整个后花园全部拨给他。并且叫了年轻力壮的侄儿负责守门,不容许任何人随意进入卓然的院子。
卓然对老太爷的鼎力支持感到很高兴。
按照好这些设备之后,卓然马上进行测试。他把自己的头发拔了一根下来,按照热解法的操作规则,先进行脱脂压扁,再进行检测,得到的血型果然是自己的,没有问题。
卓然很是兴奋,这器械达到了自己的要求。
送走了工匠之后,兴奋不已的卓然马上进行最关键的检验。
卓然兴冲冲的赶到了衙门,从衙门的证物房取到了那一根放在牛皮纸袋中的从樊爵江孙女碎尸块断腿上提取到的,可能是凶手遗留的毛发。
他先把毛发分别浸泡溶液中片刻,然后进行脱脂压扁,按照热解法的常规操作来进行血型测试,最终测出这毛发的血型是型。
结果出来的时候,卓然很是有些失望,因为那路边小吃铺的中年妇人血型是0型。
而这根毛发如果真的是凶手留下的话,血型是型,两者不相同,也就排出了妇人是凶手的可能。不过要得到这个结论,他还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对死者的血型进行鉴定。以判断这根毛发究竟是不是死者的,虽然从肉眼目睹长度来判断应该不是。但是他还是想用血型测试的方法来进行排除。
上次尸检的时候,他抽取了几根死者的头发以备做检验用。当下,他按照先前的办法进行药水浸泡脱脂压扁,然后进行热解离检测。结果显示死者的血型是型,与毛发的血型型不一致。说明这根毛发肯定不是死者的,当然也不能由此就断定是凶手的。但是毛发是凶手遗留的可能性一下增大了不少。
卓然没有决定马上释放那个中年妇人,因为那个妇人始终坚持那双袜子是她的。即便是她知道那双袜子是被凶犯用于杀人碎尸,她还是这么坚持。而袜子又的确是从她家搜出来的,还证实了与碎尸现场发现的套着袜子的脚印痕迹吻合。
之前提取的两个脚印的凹陷部分大小也不大一致,这问题也存在种种不合理,使得他的嫌疑无法洗脱。目前为止,还没有其他更大的嫌疑人,只能先暂时将她扣留。
案件又重新陷入了迷雾之中。
………………
卓然决定重新勘验尸体,寻找新的线索。
他带着小厮郭帅来到了殓房,把还没有钉上的棺盖重新打开,卓然让郭帅去搬几张桌子来,在每个棺材前放了一张桌子,上面再铺上干净的宣纸,他要再次进行对尸体的观察。
卓然把所有窗户全部打开,这样屋里会亮一些。虽然是半地下室,但是在所有窗户全部打开之后,光线果然明亮了不少。
卓然把棺材里的尸首都搬了出来,放在桌上摆好,然后一个个的进行观察。
他对尸体的观察之前其实已经进行的很细了,但那主要是对伤情,致死原因和分割的手法来推断行为人的性格等等,而没有对凶手在分尸时具体的致死行为进行逆推演的猜测。
在穿越前,作为法医和侦察员,他遇到疑难案件或者凶杀案件时,总习惯于根据尸检的情况来推断当时整个行凶的过程,而这种推断会起到很大作用。将来抓到了嫌疑人,获取口供之后,侦查员会详细询问他行凶的经过,而这个经过就会与卓然脑海中形成的根据尸体现象表现出来的行凶过程相对比。如果两者吻合,就证明就是一种先证后供,这样证明力度非常大,很大程度上便可以认定嫌疑人是不是凶手。
因为这种尸体表现出来的行凶过程卓然是不会告诉别人的,那也是他脑海中形成的一种印象,所以嫌疑人不可能知道他脑海中形成的根据尸体现象所表现出来的罪犯的行凶过程,而当罪犯说出来的真实的行凶过程与他根据尸体现象推断出来的推理过程基本吻合之后,就能证明凶手的确是实施这种行为的人,否则他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这一次卓然想做的也是这样的工作,他对每一处创口都进行了仔细观察,然后在脑海中根据创口的特点进行现场还原,找到凶手当时行凶所处的位置,手的姿势和用力分割的经过。
当他观察到一具尸首被切断的头颅的勃颈断口处时,他发现有一小片皮瓣垂落在切断的边缘处。通常对尸体进行碎尸分割的时候并不是一刀就能完成的,需要切割很多刀,甚至要用斧头猛砍才能分离开,而在力气用尽的时候,或者是遇到骨头等阻力去劈砍的时候,凶手会下意识的停下刀,或抽出来一点,再从另外一个角度往下切,这时原先进刀的路线跟后来改变方向的路线之间就会出现一块小平板,这是在分尸的伤口上经常能见到的。
卓然在这之前并没有注意到这块皮瓣,可是现在他却盯着这块皮瓣看了好半天。因为这块皮瓣与整体皮肤之间的夹角所指向的方向是逆时针的,这一点让他很是有些疑惑。这之前他观察到的另一具尸体的断口,包括脖颈手脚所出现的皮瓣与皮肤之间的夹角全部都是顺时针的。
这种皮瓣与皮肤之间的夹角所指向的方向常常预示着分割人是用左手还是用右手在进行肢体的分割,因为左手和右手在习惯的分割姿势作用下形成的皮瓣夹角是截然相反的。
一般说来用右手作为习惯手进行分割时,皮瓣的夹角指向的方向是顺时针,而反之用左手切割形成的皮瓣的夹角是逆时针的。难道凶手用一只手割累了又换了另外一只手吗?
这种临时换手也有可能,但应该是很少量的,毕竟分割尸首这样的重体力活,用一支不习惯的手去操作沉重的刀具的话是非常的不方便的,一般人宁可选择休息一会儿,再用他习惯了手继续分割,也不会换成另一只手去分割。
卓然脑海中开始模拟这凶手在进行切割时所可能出现的位置和动作。这次他的目光停留在女尸身上。
女尸的双乳都被切割掉了,是贴近胸骨进行切割的,并且是用一种锐角很小的工具进行的切割,由于刀的推拉切割,所以在创口外形成呈切线方向的浅表切创及切划痕。观察这种下缘的切线型的切创和切划痕,有利于判断习惯左手还是右手。
卓然通过反复观察,发现枢密副使、最先发现碎尸但弄错腿的少妇和吏部员外郎范成荣范大人的儿子,这三个尸体切割皮瓣夹角是呈逆时针方向,分尸人是左利手。而怀州司马的儿子则是右利手。
卓然摸着下巴沉吟良久,细细地思索着先前询问排查的那两百来个水性杨花或从事皮肉生意的青楼女子,终于他的眼睛亮了。
卓然背着手在殓房里来回走动,他并不着急着采取行动,越是到这紧要关头就越要冷静,否则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一旦打草惊蛇,再要补救只怕就来不急了。
卓然思索了良久,终于想好了下一步的计划。他重新来到签押房,在案几前坐下,将前些日子审讯青楼女子的所有证言都翻了出来,挨个查看。当他查看到其中一张,上面注明的被询问人叫做白莲的时候,他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白莲就是当时他询问排查是耍嗲气耍的最厉害的那个,还说自己不会画押,从来没摸过笔,让卓然教她怎么画押。卓然想起了她那桃花般娇艳以及小白兔般容易惊慌的神情,这种女人最容易引起男人的怜悯和护花之心,她能成为武德县青楼的头牌之一,也是有她的本钱的。
卓然放下笔录,招手将小厮郭帅叫了过来,对他说道:“你去把武德县的青楼中最大的那一家,叫什么桂花楼的私下里打探一下,花点钱也没问题,问问那里的姑娘,有谁跟她们的头牌白莲姑娘有过节或者有妒忌之心。探明之后便把那个姑娘给我请来,我要见她。”
郭帅连声答应,从卓然手里接过了一锭银子,兴奋的蹦跳着出去了,尽管他只有十五六岁,可是对出入青楼却早就向往的不行。只是一直在卓然身边,月钱又少,实在是没本钱去那种销金窝挥霍,每次只能吞吞口水而已,而这一次居然拿着一大锭银子去逛青楼,这让他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