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无忌的话,夏允彝禁不住眉头紧皱,心想自家的这位大人,又打算自带干粮自带士卒去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心思耿直的冯锡范更是明显地面露不平之色,若非陈近南及时以眼色禁止,只怕他就会立即出声,劝阻赵无忌。
“除此之外,杜千户那边亦是有关于张献忠的情报传来。”陈近南继续禀道。
赵无忌难以察觉地皱了皱眉,“张献忠?他却是挺会挑选时机,偏偏要赶在此时,兴风作浪一番么?”
“大人所言不错,杜千户经过对湖广一带情报的汇总,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分析得知,如今正在湖广与左良玉遥遥对峙的张献忠所部,应该是个空壳,虚兵,而今在湖广领兵之人应是张献忠手下大将王尚礼,此人率领几十万老弱残兵,留在湖广虚张声势以麻痹总兵左良玉,而张献忠的真正主力,以及他的两名义子也是他的最得力大将,孙可望和艾能奇,如今皆是不知所踪。”
听了陈近南的话,赵无忌摸着下巴,一时便陷入了沉思。
湖广之地,乃是华夏的中枢之地,其北上可抵达山西河南,南下可威胁福建广东,东进可杀进富裕的江浙之地,西征可取四川天府之国,因此张献忠的动向,可谓是极难猜测。
沉思片刻后,赵无忌脸上方才露出一丝微笑,他看向陈近南和冯锡范两人,温言说道:“取地图来,本官且考考你二人,若是杜千户猜测无误,张献忠当真率领主力大军离开湖广,你二人猜猜,张献忠最可能去的地方,是哪里?”
陈近南和冯锡范听了,便纷纷低头端详地图,不时伸手在地图上指点,比划,沉思良久之后,两人方才陆续抬起头来。
还未等赵无忌发问,冯锡范便已率先开口说道:“大人,张献忠此贼,一向狡猾贪婪,江浙之地最为富裕,钱粮充足,也最对此贼的胃口,是以末将以为,张献忠的主力多半是去了江浙。”
赵无忌瞥了冯锡范一眼,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即他便看向陈近南,问道:“那陈近南,你的判断呢?”
陈近南想了想,便恭谨答道:“启禀大人,属下的判断,基本和冯锡范相同,不过属下以为,按照张献忠一向的性格和行军打仗的风格,张献忠此行极可能会先行袭击福建,而后从福建转道北上,偷袭江浙等地。”
赵无忌不动声色地看了陈近南一眼,“哦?那你判断的依据何在?”
“启禀大人,”陈近南不慌不忙地说道,“李自成如今正在北方,为避免与李自成正面冲突,再加上北方之地这些年被流寇和清兵祸害的不轻,大多数地方都是民生疲敝,经济凋零,张献忠便是带兵杀过去,也抢不到太多东西,是以属下以为,北上这个选项,应该可以提前排除。”
赵无忌点了点头。
“至于西征,虽然四川号称天府之国,一向都是十分富裕之地,但一来威震天下的秦良玉将军与白杆兵便在四川,二来蜀道难行,对张献忠的大军进军十分的不利,是以属下以为,西征这条路,也可以被排除掉。”陈近南继续分析道。
赵无忌又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所以你便判断张献忠会南下福建,而后再北上东进,攻击江浙?”
“正是如此,”陈近南胸有成竹地说道:“在属下看来,以张献忠一向的行事风格来看,此人最擅声东击西之举,在其攻击其真正目标之前,往往会喜欢虚张声势一番,对其他目标进行攻打,待到调动了官军主力之后,他才会快速挥师离去,去攻打他真正想要攻击的目标。”
“福建一地,其富庶远不如江南,以张献忠的作风来看,他的目标一定是鱼米之乡的江南。”
“张献忠的目标既然便是江浙,那么在攻击江浙之前,率先攻击与江浙接壤,兵力也并不是十分强大的福建,虚晃一枪以调动官军兵力,乃是他的最优选项和常用伎俩。”陈近南说道。
“可是广东之地也是十分富裕,”冯锡范有些不服气地看了陈近南一眼,道:“张献忠就不可能在攻击了福建之后,顺路挥师西进广东么?”
“恕属下直言,广东虽然富裕,但大人坐拥四万雄兵,虎踞广西,属下以为,以大人的威名,张献忠肯定是不敢进军广东,以免遭到大人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给予他以迎头痛击。”陈近南恭谨说道。
赵无忌看看陈近南,又看看冯锡范,随即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片刻之后,赵无忌停了笑,含笑看向两人,“究竟张献忠的真实目的以及去向究竟如何,本官心中也有一些小小的猜测,至于本官猜测的对不对,总要在事后方才能得到验证。”
“今日本官便也与你二人分析一番,你二人且看看本官分析的如何。”说罢,赵无忌便取了一根细木杆,在地图上的湖广之地点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