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鹏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飞速的在转,说实在的他已经有点慌了,却还是尽量保持冷静道:“既如此,却不知徐大人不去纠察百官,来找我有何贵干?”
“郑公子说笑了,郑公子虽是郑家人,却也是这浙江巡按使衙门的把总,难道不算是浙江百官之一么?”
“迟到,早退,缺勤,我全都占了,徐大人不用纠察了,直接上报个巡察使大人或者张部堂吧,若是徐大人觉得他们包庇我,就尽管把折子往御前送就是了。”
徐本高儒雅一笑道:“郑公子误会了,郑公子既是郑游击之弟,又怎能真的跟普通把总一样接受考勤呢,其实我向来都是主张开海的,令兄虽是倭寇出身,但世道都已经坏成这个样子了,只要他抱有一腔爱国之心,能切实的有利于浙江之稳定,些许陈年旧事,又何必抓着不放呢。”
郑芝鹏又深吸一口气,喝了一杯酒,索性道:“我不是官僚,没徐大人那么深的城府,装不下去了,你也别装了,我看着都累,到底想怎么样,划下道来,我接着就是。”
徐本高还是那副死德行,面上带笑心平气和地道:“郑公子,我在跟你谈公务,私仇的事,咱们日后再说也不迟,郑公子的这个把总官职虽小,但责任却是颇重,是浙江抗倭大业中最重要的一环之一,事关一省甚至数省的百姓福祉,徐某人自幼读孔孟圣贤之道,公私分明四字,还是懂的,我是想来问问,郑公子的抗倭乡勇是如何规划的?郑家可有在此处安排人手?可有布防图?陛下听闻江南重燃倭患,很是重视啊,这也是我丁忧这两年的重中之重。”
“抗倭布防?”
郑芝鹏自然不知徐本高的目的何在,却也更不可能信他所谓的公私分明,所以凡是敌人想要的,那就绝对不能给就是了,于是冷笑着拒绝道:“此乃军机要害之物,除了张部堂,我谁都不能给。”
徐本高却好整以暇地道:“郑公子,本官在丁忧之前好歹是左都督,论级别,张秉贞也就是跟我平级,又正管监察,这图我便是管张秉贞亲自去要,他也必须得给我,所以郑公子,咱们还是痛快一点吧。”
郑芝鹏更懵了,却依然嘴硬道:“没有,我郑家倭寇出身,起于草莽,打仗向来没什么章法,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所以一应布防全都没有图。”
徐本高点头道:“原来如此,倒也理解,只是郑公子,既然已经招安为朝廷做事了,以前的这些毛病还是要改的,我打算过几天就下松江各县去巡查一下,看看各乡乡勇到底是真的在训练,还是在空耗国帑,毕竟是家乡所在么,如果只要松江一带的防御,不知郑公子这图几天能画完?总不能让本官,把所有沿海甚至沿河的乡镇都走一遍吧。”
“…………”
“郑公子?”
“我要先问过张部堂的意思,才能答复你。”
徐本高点头道:“应该的,正好我也有事要见他,咱们一道去如何?”
“我还有事,晚上再去。”
徐本高笑着道:“好,那我就等着郑公子的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