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初的视线范围之内,毫无疑问地可将此处称之为火海,并且一点都不过分。
伴随着院中草药和柴木在大火中化为灰烬而发出的噼里啪啦的作响声,和屋门房梁坍塌时令人遗憾沉重又大快人心的轰隆声,阿初没有半点后悔。
火势愈大,她的内心便愈发舒畅。
就好像这般灼人的火焰可以盖过她心头的怒火一般,作为她坚强的后盾和倚靠,令敌人害怕和恐惧。
凝视着人群渐散之后眼前所剩寥寥无几的几位老人,阿初慢慢松开手中的那把斧头,连它的落地声亦吓得他们心头一颤。
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抓着右碗酸涩疼痛之处,仍是满脸的警告和戒备,无所畏惧。虽然她很清楚,这些人从头至尾在这里盯了自己两个多时辰亦未有何干预,这时便更不会有什么动作
她僵硬地转身,昂头看着自己暴怒悲伤之下的“成果“,嘴角含笑地流出两行热泪,却很快因为这大火的灼热而蒸发消散,只在脸上划下了透明又抹不去的阴影和对这世俗的无奈和成全。
在这炎热的长夏,这般灼热的火势和滚滚黑烟,已逼得所剩无几又汗流浃背的“看客“越退越远,在他们冷漠和疑惑的视线中,阿初的双脚却似被铸足了一般,一步都未曾挪动。
大火直冲天际,映得天边的晚霞鲜红艳丽,尽管这所孤院还未全然被吞没,可也再无人再有何回天之力能叫它恢复如初。
一如战争得胜之后,欢喜和哀伤同时出现在最终活着的人心中,并且永远记忆深刻。
阿初一动不动的站着,通红的脸颊上似有灼伤。
恍惚之间,她似乎看见了自己慈爱祥和却无法再承欢膝下的父母,听见了那夜梁府中杂乱的求救尖叫和反抗声,声声凄惨无比,萦绕不绝。
“不不“
她害怕地慢慢抽泣起来,掩耳闭目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和愤慨。
而此时,身前那扇白板门终也逃不过的火势的围攻,眼看就要朝阿初的方向倒下
“孩子!快跑啊!“
“门!“
那几名无力相帮的老人皆在她身后提醒着,阿初一字未曾入耳,甚或往前行了一步
“嘭“的一声,那倒来的火门被来人一脚踹入满是灰烬的院中,而后立刻退后扭头关切一呼:“公子!“
戚乐不紧不慢地将阿初拉至自己身边,却发觉她此刻已是全身无力,呼吸急促,似乎有些喘不上气来了,只这一道反力便差点儿将她拖倒。
“无事。“
扶起阿初瘫软的身子,戚乐眉头紧皱,示意秦旭之过来帮忙。
“果然是命都不要了“他有些不屑,随即放手,将阿初推入秦旭之怀中,道:“扛着。“
而后扫了一眼身旁灼热的来源,微微摇头,折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