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渐大的细雨下了四五日,村中凡要上山采药的人便闲了四五日。
眼见今晨雨停,正也到了一些药材果茎采摘的时节,遂在大家的集合下,村中多户预备在明晨伙同上山,把这几日歇够了的劲儿全使出来。
看着屋里帮宋兰芝收拾东西的阿初,宋尧松低头盯着自己被裹着的右臂出神。
阿初似乎起了疑心。
这几日来,他总能看见她独自一人呆坐着,出神地想着什么,次次见到自己,也总是先瞧瞧自己的胳膊,甚还动手按按,看看自己的反应,可却也从未直接问过。
所以趁着这几日多雨,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夜晚入睡时仍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晨起也是盯着阿初的房门,总觉得会突然间失去什么,叫他有些战战兢兢。
宋尧松不觉又看了阿初一眼,不知为何,随口一问。
“你想上山吗?“
不见阿初有何反应,宋尧松索性拉了她站去院中,指着头顶郁郁葱葱的山峰茂林,“想去山里看看吗?“
阿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中未有波动。
“我看你最近不太高兴,是不是闷在村里太久了?我带你去山里看看他们采药好不好?“
他想着,阿初之前学着采药的地方就在村边儿的小山上,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儿,她许是觉得闷了,又或者是自己患得患失将她看得太紧,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凭她留在这里两月之多却无人来寻,问过几多次亲朋也刻意回避,怕是也就孤身一人了。
她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我去跟五姐要件厚一些的衣裳给你,咱们明天也跟着去!“
完全没有在同她商量。
宋父被村正邀去这几日正不在家中,宋尧松虽然伤着,家中却也无人管得,劝来劝去劝不下也只得由他去,只将这笔账记在了阿初头上,等宋父回来告上一状。
因为宋尧松是这样说的。
“阿初闷得慌,我带她去山里玩玩。“
第二日天刚亮,村头已集了数十人,男人较多。他们大都背着诺大的竹筐,扛着锄头,手上拿着长木棍子或镰刀,身上也裹了好几层,分两队上山南北而行。宋尧松带着阿初特意躲开了宋兰芝那一队,往南去了。
这采药的竹筐比平时去田里背的要大很多,因为要整整走一天,谁都希望多采些东西多卖些银子。
走在队伍末尾,阿初行得有些吃力,她背上的竹筐太大,小小的身躯在这松软的泥土上左右摇摆着,完全跟不上前面那群人的步伐。
“慢点儿,咱们是来玩儿的,采不采得到东西不打紧。“宋尧松解释道:“雨后晾上一天泥土就松软些了,前些天有人冒雨来抓了不少地龙,这会子地下长的东西还好挖。“
说着,走到阿初背后把手里的镰刀扔进框子里,又将那竹筐空提了起来。
“有没有轻一点?“
阿初点点头,宋尧松便乐呵地一路保持着这个姿势,勉强跟得上队伍,直到提不动了,终于拉住阿初要坐下休息一会儿。
“快到了,过了这条山路就进林子了,不着急。“宋尧松拍拍胸脯道:“我经常来,知道回去的路,咱们不用跟着他们。“
前头正有几人停下询问几句,皆被宋尧松劝了走,一眨眼的功夫便见不着半个人影了,只偶尔听得见些含糊不清地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