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被这一顿拳脚激起了凶性,红着眼就迎着赵无涯,直冲而去。
赵无涯哪管那许多,冷哼一声,一个侧踹将张鲁踢得后退了好几步。
张鲁吃力不住,咚一声单膝跪地。
赵无涯笑了笑,便往前走了过去。
他刚要蹲下,却不防,张鲁扬起一把沙子,他本能地伸手挡住眼睛。
这当口,张鲁已经蹬步冲起,直扎进赵无涯怀里。顿时两人抱成一团,滚在地上。
张鲁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抓抠捶咬,无所不用。
赵无涯虽被张鲁欺身抱住,但并不慌乱。他屈膝一顶,回臂出拳,三两下,便将张鲁扔到一边去了。
陈修在对方围上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不能缠斗,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越拖越是麻烦。
他硬受了一脚后,翻滚之间,便扣住几枚石子。眼见张鲁,已被赵无涯揍得找不着北,当下再不犹豫。
他运气于臂,石子出手,便飞击在几人膝盖。
陈修不惜元气之下,终于解决了那几个人。当他再回头的时候,张鲁刚好被赵无涯,一拳打了出去。
陈修窜了过去,一把拉起倒地的张鲁,扭身提胯,迅速后撤。
他盯着对面的赵无涯,若有所思。
“为何找我们麻烦?”
赵无涯神情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周围倒地的同伴,道:“为什么找你们麻烦?你们不知道?”
张鲁噗地吐了口口水,伸手一抹嘴,看了眼手背的鲜红色,怒道:“你娘的,尽说废话!连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夯货,我都不知道!”
赵无涯竟笑了起来,玩味地看了看张鲁,道:“具体怎么回事,等你们回去,自己问陈霏好了。”
他竟冲陈修挤了挤眼:“这次就算了,不过我奉劝一句,好自为之。在这归园镇,你们混不下去的。”
“别这么看着我,要找你们麻烦的人,多了去,不差我一个。你们还是想想,怎么把前两个月熬过去吧!”赵无涯看向陈修的眼神,隐隐带着笑意。
他说完,便往一边去,将自己的同伴扶起。
张鲁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愤愤不平地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那你想怎么样?”陈修反问道。
张鲁眨了眨肿得老高的眼,嗞地吸了口气,道:“至少可以收点汤药费吧?”
“我们有那本事吗?”陈修转身而走,道:“要不你找他说说?”
张鲁嘿嘿一笑,一瘸一拐地跟上陈修,一边揉着胸口一边道:“那姓赵的家伙下手真黑。”
“其实人家下手,挺有分寸的,倒是你,呵呵。”
“我怎么了?他们那么多人,不先下手为强,还能怎么办?嗯?我们现在是去哪?”
“黑熊林。”
“哇,有必要吗?老张不说那里会死人的吗?”
“那你回归园镇?”
“那哪行?我能看着师兄自己去冒险吗?必须不能!”
“看来,刚才不用我去救你。”
“啊?”
“你面皮这么厚,赵无涯应该也伤不了你。”
张鲁哀怨地看向陈修,摸着自己臃肿的脸,道:“一定要这样吗?”
陈修哼笑一声,正色道:“如果事实确实如赵无涯所说,那我们在归园镇就举步维艰了。乘着元气尚存,怎么也要去黑熊林搏一搏。”
归园镇外,一片梨树中,一圈篱笆围着几间茅草屋。
“赵师兄,我们先回去了。”围在赵无涯身旁的几个人出声道。
赵无涯拉过一把木椅坐下,冲几人点点头,道:“行,哥几个今天辛苦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吧。嗯,这个月要是谁的供奉不够,就来找我好了。”
“多谢师兄!多谢师兄!”几个人纷纷笑着应道。
几个人陆续走了,院子里就剩下三个人。除了赵无涯,另外两人,一个叫徐方,一个叫李固,正是当时赵无涯被张鲁偷袭后,在左右搀着赵无涯的两人。
“师兄,今天这戏演的,代价有点大吧?”小胖子徐方一张脸溜圆,笑起来憨憨的。
李固一拍徐方后背,顺势搂着他的肩膀,脸上也露出一副笑意:“嘿嘿,胖子,你这就不懂了吧?师兄这代价越大,才越好呢!”说着还朝赵无涯挤眉弄眼,“师兄,你说是吧?”
赵无涯揉揉下巴,笑骂道:“滚!陈霏这俩师弟还真不是省油的灯。那个叫陈修的,应该到养神境了。那个张鲁嘛,功夫一般,下手倒是又黑又滥。”
“这阵子得把梨园看好了,咱们后面吃稠喝稀,可指着它了。”赵无涯揉着下巴,不知是痛的,还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皱了皱眉。
徐方拍掉李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好,这几天我跟小固再弄些藤棘,把树墙好好整一整。”
整个荒元界,其实是一个南北走向,类似鸡蛋形状的巨大山谷。归园镇坐落在这个山谷的北部边缘,也是横向较宽的一端。
归园镇方圆十几里地,散布着大大小小的村落,被层层密布的森林环绕着。
在归园镇北面的森林之外,是一片陡直的山壁。高耸入云的山壁延绵,环绕了大半个荒元界。桃花居,就掩在这山壁与归园镇之间的密林中。
荒原界南部的另一小半,虽无绝壁阻隔,却是凶兽横行的崇山峻岭。这里是这荒元界最凶险的地界,也就是所谓的,黑熊林。
其实,最开始的黑熊林,并不是特指南部的这片老林。那时候,归园镇之外的森林,是连成一片的,无分南北东西。由于时常出没的黑熊,是这林中的霸王,故而得名黑熊林。随着归园镇慢慢发展,东西两端的林子,渐渐被清出一片白地。北部的森林纵深较短,慢慢凶兽绝迹。因此,黑熊林便自然地成为,南部老林的专门称呼。
陈修一边回想着张冲对黑熊林的描述,一边小心地在林中探路。
“张冲把这黑熊林,说得如何如何凶险,我看也不尽然嘛?”张鲁手里握着一根鸡蛋粗的木棍,不断拍扫着四周的草丛。
他说的草庐,便是这黑熊林外,三三两两的茅草房。
两人昨天从归园镇出来,天已经不早,自然不能进林子。他瞧见这些茅草房,就想这黑熊林,好像也没说的那么凶险。毕竟,这不是还有人,在这林子边上住着吗?
刚好,他们在附近,碰见了几个试炼者。稍一打听,才知道,这些茅草房,根本没有主人。那里面,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反正是谁来谁住。这些房子,都是以前进黑熊林打猎采摘的试炼者,搭建的歇脚地。
两人有了赵无涯的前车之鉴,在不知道他们的师姐,倒底做了些什么事之前,哪敢与人多做交流,生怕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得知这茅屋,只需在门口挂上一块木牌,表示有人住下便可后,两人也不再多问。之后,便随意挑了间茅屋,住了一夜。
“人家这么说,自然有道理。”
陈修手里提着一根鸡蛋粗细的树棍,慢慢走着。他腰间还系了个比荷包稍大的布兜,行走间晃荡作响。
这布兜,是进林子前,张鲁特意扯了下摆一块布做的。里面装满了,大小合宜的石子,专门为陈修那一手飞石绝技,准备的。
“哦。”张鲁对他的回答颇不在意。
陈修没管他,而是看着脚下渐渐隐迹的小道。心想,这应当就是那些人所说,内外林的分界了。
张鲁蒙着头走,差点撞上忽然立着不动的陈修。
他抬头撇了撇嘴,四处打量了一下,道:“这就要进内林了吧?”
陈修点点头,道:“应该是了。再往里的话,别走神,小心点。”说着从布兜里掏出几枚石子扣在手心。
张鲁见他说得郑重,也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往里又走了好一会儿,越往里越暗,越暗越静。
地上厚厚的落叶,就像踩着一层地毯。周围除了咔吱咔吱的脚步声,就只能听见两人或轻或重的气息声。
忽然“窣窣”几声响动,等两人扭头看去,声音却又隐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