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指了指马车,道:“睡着了。”
“那行,既然送到了,我就回去复命了。”李大柱说着翻身上了马,向三人一拱手,又道,“祝你们一路顺风!”
三人齐齐拱手回礼,俱道一声保重。
南宁府,知府衙门内堂。
“督台,此事是属下擅作主张,还请责罚。”
薛不归望着面前,躬身俯拜的李念,似是叹了口气,道:“你没做错什么,谈什么责罚?”
李念起身,道:“督台,明贞是怕此事,对您的部署有所影响,惶恐惭愧。”
薛不归道:“惶恐,不见得。但是惭愧,你有吗?”忽地呵呵一笑,又道,“行啦,别装了。你的性子我还是了解的。就你这事做的,也不见得是坏事。”
李念面带感激,道:“多谢督台!明贞知道,自己有些莽撞。”
“唉,你不是莽撞,只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罢了。”薛不归摆了摆手,“我布置这么久,哪能是些许小事能影响的。你多虑了。不过今后,还应多加注意。”
李念唯唯称是。
薛不归笑道:“正好,你今日倒来巧了。我这刚寻到一本枪道残诀,你是此中高手,一起参详一下?”
李念眼神一亮,喜道:“督台抬爱,敢不从命?”
另一头,赶路的李良四人,又是陆路,又是水路。一路来,走走停停,总算到了荆州府。
荆州水系颇发达,湖泊密布,河流交错,比之梁州地理又显有不同。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地势的得天独厚,造就了荆州的鱼米之乡。
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张鲁这一路走来,真是大开眼界:水上船舸往来,艄公船夫,往往哼歌带调。一派勃勃生机的模样,风土人情、气象氛围,与梁州大是不同。对边疆偏隅出来的少年来说,这一路的经历与景色,是人生的另一个篇章,也是一场空白的启程。
每思及此,少年的心里,似有波涛翻滚,又若云霞明灭。
当然,张鲁不会承认,这跟他晕船,也有关系。
黄蓁蓁总算慢慢,走出了痛苦,不过性子嘛,较以往,是冷清了不少。而这一路上,她洗衣缝补,采买做饭,就没闲着。三人拦也拦不住,便由她去了。
不过这一比较下来,较三人之前赶路,那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充分说明了,一个细心的姑娘,绝对是旅途必备。单拿穿衣,这一件事来说,每日都能换上,洗得干干净净的衣物。那是从钦州到南宁,风尘仆仆的三人,能想象的吗?
船缓缓靠向江陵码头,李良伸展着身体,道:“陈修,下船后我们去哪?”
张鲁在一旁打了个哈欠,一脸倦容,幽幽道:“我感觉,坐船比骑马,累多了。”
“多坐几次就好了。”黄蓁蓁捂着嘴,揶揄道。
陈修微微一笑,道:“我和张鲁,当然要先去拜见老师。你和蓁蓁姐,要一起吗?”
李良道:“自然要一起去拜见。”
陈修点点头,道:“那好,稍后下船,你去找辆马车,将蓁蓁姐和东西装上。我去寻人给老师,先通禀一声。”
“对,你那么久都没回这里,怕是门房都不认识你了。”李良哈哈一笑。
陈修抿嘴而笑,叹道:“是啊,一晃数年,物是人非。”
船一靠岸,李良和陈修先下了船。
张鲁站在码头上,依然感觉有些晃悠。他蹲在地上半天,总算缓过来了。
黄蓁蓁递了个水囊过去,关切地问道:“好点了吗?”
张鲁大喝了几口,呼了口气,站起身来,道:“好多了,蓁蓁姐。”
黄蓁蓁莞尔一笑,道:“原来修行者还会晕船,好像和常人也差不多呀?”
“修行者也是人,不过是力量强些罢了。”李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边说边带着人就去船上搬东西。
一番收拾停当,两驾马车便施施然驶向府城。黄蓁蓁自坐了一驾,李良三人共乘了一驾。
这江陵,是荆州府的附郭县。所谓附郭,便是其县衙设于府城之内,无独立城郭之谓。
然而,类江陵县之属,县治与府治同在一城,关节尤多,县务特烦。故而,其品级,还较一般县,高上半级。
这江陵码头,离着荆州府城还有些距离。三人也不急,只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吁——”
忽听得车夫拉了个调子,马车随即停下了。
李良将车门帘子掀开,问道:“怎么了?”
还不待车夫答话,一个声音传来:“敢问车上,可是陈修公子?”
只见马车前,立着一个青衣小厮,正拱手作揖。
陈修出了马车,道:“我就是。”
小厮又是恭敬地行礼,道:“公子好。小的赵青山,是开明书舍,陈先生的家仆。是老爷让我来接公子的。”
陈修点点头,含着笑,道:“好,有劳了。”说完回到马车里。
赵青山爬上马车,与车夫傍身而坐,做起了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