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少年摸了摸额头,忽一抬头,道:“我知道有个排水口的栅栏断了,一直也没修葺,从那里肯定能出去。”
“那赶紧走,迟则生变。”
“好,跟我来。”说着包袱少年转身贴着墙根,向黑摸去,另一个少年则赶紧跟上。
穿过两个小巷,越过几排屋舍,街对面干涸的河道已经近在咫尺。
两人探头探脑地穿过几棵光秃秃的树,滑下了河道。摸过三五十步,来到城墙下,果见排水的石栅栏中间断了一根,形成了一个二尺不到的缺口。
这时城内各处声势忽然大了起来,哭腔喊杀声裹成一团传来,好似平息不久的哄抢叫嚷又起。
两人一惊,急忙一前一后,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城。
小心地摸爬了一段,少年回身望去,漆黑的夜色好似把整个临尘笼罩成一座坟墓。
可以想象,明天的太阳升起,鲜血就是这座城唯一的色彩。
终于身后的城市渐渐模糊,两人朝着远离官道的方向撒丫子跑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下盘踞不去的云彩也不知飘向了哪里。
一轮月盘,中天高悬,分外明亮。
两个少年气喘如牛地躺靠在小土坡下,下一个瞬间,相视而笑。
少年解下包袱,在地上摊开,原来是十几张饼、五六个馒头、数个油纸包,并三个水袋。
他递给对方一个水袋后,自己也拿起一个咕噜噜灌了起来。
他舒爽地“啊”了一声,拿起一张饼啃着,道:“为了这口吃的,差点搭上老子一条小命。咱们这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了,没得说,一人一半。”哈哈一笑,又道“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我叫张鲁,张弓的张,粗鲁的鲁。”
另一个少年拿起水袋也喝了一口,微微一笑:“陈修,陈词滥调之陈,修行养命之修。”
“修哥儿一看就是公子爷的派头,眉清目秀赛过人家姑娘小姐。平常我可不愿意跟这类人打交道,可不知怎的,一见着你,还就觉得特别亲近了。”劫后逢生,张鲁笑嘻嘻地调侃着。
“话说你怎么落到这个破地儿了?“
月光正盛,汗水洗刷下,两人的面容清晰了很多。
席地而坐的陈修,即使形状狼狈,却还是难掩翩翩公子的气质,脸颊在月光下,映照得雪白。
相形之下,张鲁可就不大起眼了。略黑的脸,偏瘦的身形,只有两只眼睛显得特别有神。
陈修的目光一下子似乎黯然下来,一声略重的鼻息后,轻抿嘴道:“这可真是,一言难尽了。”
张鲁明显觉察到了少年的情绪,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别过话头:“诶,我记得你说过世上有仙人,给我说道说道呗?”
天上的月亮,好似一下子融进了少年的眼睛,闪闪发光。
陈修呵呵一笑,诧异地看着张鲁,道:“我有说过吗?我说的是修行者吧?”
“都一样,都一样!“张鲁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脖子微微后仰,“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不就是觉得我像个土鳖吗?快说快说。”
陈修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土鳖。”
说完不自觉地呵呵一笑。也不去管少年的白眼,陈修继续道:“修行,其实一开始只是对德行修养的一种表述。“
“直到《修行元解》的出现,修行,便成为了让生命和力量走向更高层次的代名词。而所谓的修行者,就是生命或力量,已经突破了一般界限的那一群人。”
陈修的话,如同给张鲁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顶着越发明亮的眼睛,喃喃说道:“真的……有修行者吗?不知道怎样才能修行啊?”
陈修瞥了一眼发懵的少年,淡淡道:“其实,人人皆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