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身体差到某种程度,各种痛苦反倒都降低了,大概是腰酸腿痛腹痛头痛什么的一齐翻上来,大脑都来不及处理。
张仅此时便是这样的状态,只有当他将注意集中到到哪里,哪里才会真真切切地开始难受。正巧一阵肉香若隐若现的传来,就使张仅整个思绪都钻进了胃里,便让他立即觉得自己空得似个纸灯笼一般。
也不需他自己主动下命令,他的整个身体便一齐用力向肉香传来的方向靠近,几乎是手脚并用了,而久不接触烟火的鼻子此时也一抽一抽的,直仿佛一只求食心切的小狗。
绕过几棵遮挡视线的树木,张仅便能见到一个正熏制着鹿肉干的高瘦少年。在他身边,一张几乎完整鹿皮在简陋的木架上晒着,而一地的鹿骨也都被剃得干干净净。他身后还有一匹同样有些瘦弱的棕色小马,此时则正用力嚼着一垛鲜草。等张仅刚一靠近,高瘦少年和他的小棕马便几乎同时发现了,马嘶一响,少年便搭起手边的弓箭指向张仅。再看到张仅背后的大刀,少年表情更是警惕,便用略带口音的汉语对张仅喝道:“站住!来人是劫匪还是逃兵?”
出乎少年意料的是,张仅竟直接忽视了指在身上的弓箭,径直便向他走了过来。少年心中立即有些恐惧,不知是否南方悍匪都如这般凶恶,直拉圆了弓箭,却也一直没敢松弦放箭。
“你别再过来了,我真的会射你的!”少年见张仅毫不畏惧,语气更越来越软了起来:“我是个鲜卑猎人,追着这头鹿误犯宝地,身上再没其他钱财了!我…我把鹿皮给你,你给我留一些肉干,够我能返回家乡就好……”等张仅走近时,少年看清张仅身上的几处血污,更是害怕得紧,眼睛都眯了起来,却见张仅绕开了他,直向他熏着的肉干走了过去,更不管这烤架上的肉烫不烫,直一起塞进了嘴里。
嚼着满嘴的肉,张仅仿佛才收回了魂魄,边咀嚼边对少年说道:“我不是劫匪逃兵,是个被劫的路人。不过我凑巧打败了劫匪,还失手杀了他,才一路到了这儿来。”张仅神色一滞,又看向少年说道:“我身上的钱财也都被劫走了,也没有什么能值你的肉钱,不过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一饭之恩的!”
张仅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忙追问道:“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见事实与自己的想象颇有差异,心绪也如峰回路转,想了一阵才回答道:“我叫国图因,我听明白你的故事了,你是好人对不对?”
张仅郑重答道:“嗯,我是个好人!”
国图因露出一口好牙,笑道:“那还好,刚吓坏我了,我还是第一次打猎走出这么远,还怕你们南国风土有差异,世道险恶来着。那劫你钱财的匪徒是什么样子的人,我回去的路上也好提防着。”
张仅面色露出一点尴尬,才答道:“是一大一小两只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