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被浓浓夜色包裹的山顶上,生着一堆篝火,一位少女怀抱着瓷罐跪坐在篝火旁,每当有火箭升空,她都会匆匆抱着瓷罐站起来,充满希冀地眺望着。
“嗯,知道了。”篝火旁的阴影里还坐着一个男人,挂了电话,对少女说道,“就是这个了。”
少女的眼神亮了亮,即使知道那个人看不到,还是在黑夜里努力地招着手,招着招着,两行眼泪就不知不觉地淌下来。
“四哥,为什么?唔……为什么都到这里了,你不让我送送他?”少女抽泣着,怀里的瓷罐抱得更紧了。
“是,半年前我是答应你,只要你乖乖的,今天会带你来送他。”篝火旁的男人正是司北见过一次的钱破浪,抱着瓷罐的少女自然是钱多多了。
钱破浪拿起两根木柴扔进火堆:“你若是忘了这事,我倒会提醒你,带你去见他,可你看看你的样子!”
钱破浪的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度:“为了这罐子汤,你跟厨娘学了三个月!手都被烫到好几次!你是钱家大小姐,含着金汤匙出生,什么时候做过这等粗鄙的活计!”
钱多多只是抿紧了嘴唇,摇摇头,哭得却愈发厉害了。
钱破浪烦躁地又扔了几根木柴进去:“你叫他哥哥,你说当他是哥哥!你有八个哥!我还是你亲哥!特么十六年了,你给你哥倒过一杯水没!老太太都没喝过你煲的汤!你们不可能的,我怎么能让你见他?”
钱破浪硬了硬心肠:“这也算送过了,以后……以后不要再见了,你们也不会再见了。”
火箭消失在翻滚的阴云之中,钱多多坐回火堆旁,一言不发,仿佛钱破浪那些话,她一个字也没听到。
钱多多打开罐子,倒汤,乳白色的汤水浇在篝火上,蒸腾起大片水汽,隔着水汽,钱多多低垂着眼帘:
“柴添多了,熄了吧。”
飞行器钻入阴云,玻璃罩上隐约浮现出一个少女的倩影,司北揉了揉眉心,闭上了眼。
睁开眼,耳边传来隆隆的雷声,司北翻了个身子,却再睡不着。
这是一间狭小的舱房,不过四五个平方,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盥洗池,就占掉了所有的地方,床、书桌、盥洗池都固定在墙壁上,而且全都是木制的。
司北披着衣服坐起来,这些日子,他总是做噩梦,时而梦到那团胶态云里破碎的飞行器,就像封入琥珀的蚊虫;时而梦到血将军的血手捏碎了冰窟,自己融化在血水之中;时而梦到一位女子,眉眼说不出的熟悉,又说不上来到底是谁。
透过圆圆的舷窗,外面是黑暗的阴云,不时有银龙般的电光撕裂天空,头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司北知道,驶入了雷区,捕雷船上的人们又该忙起来了。
翻出抽屉里自己记下的日历,司北确定日期没有问题,他已经在天上海飘荡了整整两个月了,反锁上房门,在盥洗池里放满了一池清水。
一枚金色的圆盘被司北从系统背包中取出,放入池中,司北的双手捏着圆盘的两边,开始缓缓注入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