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戒律院,达摩院首座大悲和尚,知客院首座大智和尚,般若堂首座大是和尚,戒律院首座大衍和尚,均已在堂上静坐。
但令人奇怪的是,此为戒律院,上座应该由戒律院首座大衍和尚坐着才对,可是此时却坐着一个身穿官家制服的人坐着。
那人身着褐衫皂靴,头戴圆戴,面白无须,坐在戒律院首座,与几个光头和尚形成鲜明对比。
华陀笑了起来,说道:“什么时候戒律院的首座,由不是和尚的人坐上去了。”
少林寺戒律院首座大衍和尚说道:“施主不得无礼!此乃东厂冯保公公,得知你们揭露青龙帮帮主卫鲲的阴谋,特奉裕王口谕来褒奖二位。”
首座上的冯保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不过无论他如何清嗓子,说出来的话都阴阳怪气的。
冯保道:“大衍大师说得正是,洒家正是奉裕王旨意,特地前来少林寺,对石铁心少侠,还有华陀先生表示赞赏。”
冯保说起话来,少林寺众位大师便屏息静听,整个戒律院都是冯公公的声音,又尖又细,听起来颇感压抑。
冯公公对石铁心和华陀二人见义勇为,为朝庭除害的侠义行径,进行了口头赞赏后,话锋突地一转,说道:“当今圣上龙体欠安,前期一直未立太子,直到现在皇上病情严重了,欲立裕王为太子。但由于立景王为太子的呼声颇高,景王的势力强横,青龙帮的后台即是景王。此次二位少侠教训了景王属下势力,裕王对此非常高兴。”
石铁心没想到他和华陀的复仇之举,竟意外卷入了朝庭争端之中,颇感无奈。
历朝历代以来,卷入皇家争斗都无好下场。
现在他们杀了景王的一条狗,得罪了觊觎帝位的景王朱载圳,在皇家这一场夺嫡之争中,想置身事外,恐怕已是不可能了。
现在整个江湖,估计都将他们当成太子朱载垕的嫡系势力了。
冯保说完后,整个戒律院里静得落针可闻。
冯保放下茶杯,起身对少林方丈大觉和尚说道:“今上崇尚道教,武当派做武林第一已四十余年了。今次若裕王能顺利克承大统,则少林重回武林第一的宝座。若景王夺得大位,则少林恐有山门被毁的凶险。”
大觉方丈闻言默然不语。
达摩院首座大悲和尚冷哼一声,道:“千百年来,想毁我少林山门的皇帝,也有几个,但还没有一个达成心愿的。”
冯保细长的眼睛中寒光猛射,突然欺身上前,照着大悲和尚当胸一掌击出。
这一掌平淡无奇,毫无声势,但大悲和尚举掌与之相对时,却被击退三尺,而冯保却还有继续进攻之余势。
不过冯保却收回了掌力,并未乘胜追击。
坐在戒律院中的五位少林大师,俱都脸色一变。
冯保冷冷道:“洒家只是掌管着东厂,在东厂里武功比洒家高强的,有一手之数。何去何从,由你们少林自主决断。洒家告辞!”
冯保向大殿外走去,眉宇间对少林寺颇是不屑。
石铁心缓缓走出,沉声说道:“冯督主武功高强,令在下佩服。少林寺俗家弟子石铁心,想领教一下厂公的高招。”
冯保停下脚步,脸色一变,望着石铁心握住剑柄的右手,冷笑道:“不愧是剑神的传人,拔出你的剑,让洒家教教你如何做人。”
石铁心握剑的右手很稳定,沉声说道:“在下虽是剑神的后人,却并非剑神的传人。在下的的剑法传承自达摩剑法。”
冯保点了点头,理解了石铁心的此举,面色稍稍缓和,道:“洒家刚才教少林和尚如何做人,你对此表示不服?那就拔出你的剑来。如果你的剑足够快,你也可以教教洒家如何做人。”
石铁心点了点头,冷哼道:“冯公公在戒律院睥睨少林,我正想教一教你做人之道。”
冯保道:“那你就拔出你的无敌神剑。”
石铁心淡淡的道:“剑不轻出,出必见血。你确定?”
从石铁心身上,冯保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比茶还浓,比酒更烈。
他想起早已传遍江湖的昆仑之巅那一战,石铁心一剑刺死名震天下的江南大侠江广平,不由面现犹豫之色。
少林方丈大觉和尚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在戒律院响起了。
少林方丈的声音从所未有的威严,说道:“石铁心退下!冯公公,少林寺对俗家弟子管教不力,还望公公恕罪。少林寺藏经阁武功秘籍被盗,贫僧还要处理此事,恕不远送了!”
冯保冷哼一声,踱步走出戒律院,率领一众在门外等候的太监,扬长而去。
不知是惧于石铁心的剑,而是慑于石铁心面上的寒意,他自始至今未敢再看石铁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