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不仅仅有着考究的性格,他还崇尚事事追寻完美,也就是所谓的完美主义!
“柯拔蒙,传本帅令:命你统领二千鲜卑铁骑后退六里安营扎寨,还有拦住那些鲜卑大营里面的孙子前来支援,老子要堂堂正正摘下吕布的头颅,让他死的毫无怨口!”
“大人,小心有诈!”
“不可!大人岂可亲涉险境,还是大人先统领二千铁骑观望为好!”
“.。。”
纥骨达,慕容血等将纷纷出言力谏,殊不知他们越是如此,燕荔阳心中的念头愈是凝石般坚硬!
“本帅军令,怎地?还要经过你们同意?”燕荔阳又是撕扯下一缕胡须,放在手上狠狠吹拂而起。
胡须落!要人死!这可是他用累累血腥手段用时几十年威慑而成的血须符印!
刹那间,诸将的劝慰声,恳求声戛然而止,平日里天地不惧的猛士,竟然还有一人瞪大起眼珠,用手掌重重捂住了嘴巴。
很难想象而出,如此一个略显娘化的动作,是从鲜卑排名第十五的猛将柯拔蒙身上做出的!
捂着嘴巴的柯拔蒙最终老老实实的统领着二千骑兵匆匆而去。
一刻钟内,两千骑兵逐渐化成了密密麻麻的小点,最终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吕布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目瞪口呆住了。他更想放生长笑。你说,碰上如此的对手,若不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岂非对不上敌方大帅的惊天之举?
吕布目光闪动,在随身一名亲近侍卫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随即他下了城楼,跨上黑石,统领起五百荣光蓬发,焕然一变的轻甲骑兵,出得城来。
“吕布在此,燕荔阳大帅,我们过两招?”吕布视线微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话。
还没等燕荔阳开口作答,吕布又道:嗯,貌似忘了,你是大帅,我是将军。大帅是在帐篷里喝羊奶的,将军却是在沙场上砍头的,一个是高贵的绵羊,一个是平凡的并州狼,我们显然不是一路人!”
“血戟吕布,我慕容血来会你,凭你,还没有让大人出手的资质!”性子急烈的慕容血见不得大人受辱,拨马而出,迎向吕布。
吕布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晴空,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这一刻,他才知道,只是少了些鲜艳的色彩。而血的颜色,就很不错!
慕容血手臂挥动间,手中那重达六十斤的双锤就是重重的朝吕布当头砸了下来。
吕布的目光陡然间凝固,手臂处的抓握之力猛然提升了几个层次,方天画戟带起一抹闪烁的戟花,朝着前端横向狠狠一划!
铛!刺耳的震荡音轰鸣着四周,然而吕布与慕容血两人都仿若未闻。
在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眼前的敌人以及他手中的武器。
两人沉默一息,继而又是同时动了,慕容血的右手处的一只铁锤以一种刁钻的角度朝着吕布方天画戟尖重重击去,而另一只铁锤则蓄势待发,随时等待着给予吕布致命一击。
吕布目光隐晦一冷,却是丝毫不屑于占慕容血的一丝便宜,他瞬时将双手握戟改为单手握戟,一式千军横扫使出,隐隐带起风雨呼啸的破空之音,后发而至的重重击在慕容血右臂铁锤的锤身处。
砰!
慕容血惊骇的看着吕布的戟杆如同旋风之刃的击打在他的锤身之上。也庆幸吕布那一击击的不是他的右手腕,不然骨断筋折便是必然的结果!
而随后传来的震荡之力更是震的他虎口处发麻起来。他觉得他真的大意了。昨日听说了吕布的昊天之勇,他根本未曾放于心上,只以为那些鲜卑士兵为了逃避责罚,故意夸大事实。
而今有了亲身体验之后,他才清楚:名声往往与实力呈现出惊人的正比。
他振作起精神,打起十二分的灌注,想要从吕布的压制中搬回劣势。
然而他发现如何做,均是徒劳无功,他就像是一只丢失了鱼鳃,苦苦寻求氧气救命呼吸的鱿鱼,怎么也挣脱不开丛丛戟影精心编织的隔离网。
吕布很喜欢将对手带入自己的节奏,让对手深陷在自己独特的节奏中,在属于自己的武域之中,斩杀或重伤对手。这一种武域中唯我独尊的豪情,想想就令他陶醉迷心!
两人胯下的马匹喷吐着重重的粗气,在冰冷的气候下快速凝聚成了雾气。它们马眼瞪着马眼,均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抹深重的不服气!
戟与锤碰撞的声响,黑石与它的对手交替偶尔响起的嘶鸣声。在淡蓝色的天幕下,铸成了一幅铁骑纵横戟锤齐鸣的浓墨古画!
十回合,二十回合,三十回合.。。
直到三十八回合,吕布心中一凛,他知道是该结束的时候了。这个数字,对于他,很合适,很吉利!而且示敌以弱总要有个度!
又一次,双方的马匹交错而过。
噗嗤!
在双方交错而过的一刹那,吕布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他从黑石马背的左侧瞬间翻越到右侧,躲过了慕容血倾力一击的同时,手握画戟朝着左后方狠狠一刺。
方天画戟从慕容血的后背贯穿而过,又在瞬间被方天画戟震乱了他的五脏六腹。
噗嗤,又是不带迟疑的甩臂拔出方天画戟。
鲜血满地,慕容血死!
“血锤兄!”
“血锤!”
“慕容将军!”
“..。。”
纥骨达,贺拔熙以及十几名鲜卑百夫长纷纷惨然色变,同时亦涌现出一抹悲凉的感慨。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下一个战死的人,是你,是我还是他?
而燕荔阳则面容肃穆的揪掉了一缕胡须,扬手朝着天空抛去,为他手下的猛将默默送行!
纥骨达与贺拔熙视线交击,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一抹深重的棘手之意。
随即,两人仿若心有灵犀的同时暴喝一声,尽管心中不愿去承认吕布的武艺,但两个人的打算围殴的举动却说明了他们心中并无把握!
两人双双奔骑而出的同时也密切关注着吕布的动作,唯恐吕布避而不战,退入军阵中。
然而,他们太高看了自己的威慑力,也太小瞧了吕布的战斗欲望。
吕布拨马而来,没有丝毫犹疑的来之而战!
三人很快战成一团,兵器的轰鸣声,如同雨滴纷扰砸落在孤舟之帆的沉重。高亢的暴喝声,如同飞鸟被生生压倒在地面的愤然悲泣。
长虹灌日,披荆斩棘,抬头望月三式渐渐成了这一次斗将中吕布最常用的招式。
而由这三式的基础戟法引申而出的千般万幻的刺之气力,劈之角度,挑之防御,更是被战斗到酣畅淋漓的吕布运用的出神入化!
有一种状态,叫做超神!有一种招式,名叫入化!有一种戟法,有我便无他!
起初的战斗,三人本着试探对手的原则,均没有使出全力,多是些简简单单却暗含杀机的动作。
这些招式,在一流武将的眼里,大概都是能察觉而出的。更不用说位于绝世武将之巅的吕布了!
他心中有了计较,反倒不急不徐起来,因为他不想太快杀了此二人,杀了他们燕荔阳就定要奔逃了,而他心中的计划中,定要生擒燕荔阳!
更和况,要想快些拿下此二人也有些困难。除非他有足够的蓄势时间,能让他使出最终的伤人又伤己的压箱底招式。
而他们两人,还不配他使出那样的自残招式!
四十余回合过后,微微气喘的纥骨达与贺拔熙惊喜的发现原本压制着他们打的吕布戟上的力气越来越弱了。
虽然这种削减的程度很慢很慢,但是对于触觉敏锐的两人来说这才算是正常。
他们均从对方眼中发现一抹喜意,他们庆幸他们终于发现了吕布的弱点,持久力不足,耐力不行。
于是二人很快转变了战斗的策略,由原本的竭力防御转变成竭力攻击!以便更快消耗掉吕布的耐力。
两人的追风逐电的攻势如骏马奔腾而重重袭来。而吕布也如同他们所想的那般,如同一个停泊在江渚洲边的飘零小舟,随时有在他们武器下倾覆的可能!
纥骨达手中的六十八斤巨斧,贺拔熙手中的亮银长枪..。
战斗的时间过的很快,甚至于燕荔阳都快被如此激烈而漫长的战斗给弄困了。
他又一次习惯性的揉了揉眼睛,心中默默数了数,瞬间凌乱了!
多少回合了来着,七十回合,八十回合,还是九十回合,一百回合?这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吕布的头颅为何还在他身上安着?
就是这一刻,吕布借着马匹交错的角度终于发现了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既然如此,该结束了,压制实力的感觉,实在不带劲啊啊啊!
时间的女神仿若在此刻牢牢定格住了,而吕布的大脑却以新生脑细胞灭杀陈旧细胞的十倍之速诞生着。
戟动,方天画戟带起一抹绝美凄伦的死亡轨迹,猛然之间爆发出后羿射落九日的灼热光华,连刺而下。
两匹血统纯正的鲜卑骏马甚至于哀鸣声尚未发出,就去了属于战马的黄泉之路,畜生道。
而在乞骨达与贺拔熙还未来的及从马匹身死的狼狈中挣脱而起之时,吕布的死亡之戟又来了。
两颗硕大的头颅抛飞着而起,带着浓浓的惊诧与不瞑目!至于飞向了何处?
吕布看都未看,而是接着做出了在脑海中酝酿良久的动作。
取弓,拉弦,劲射!
追风逐日不足以形容他的快,雷腾云奔不足以形容他的快。
当快达到了某种极致,在旁人的眼中,就是慢!
燕荔阳呆若木鸡的看着那飞来的好慢好慢的箭,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只箭射穿了胯下鲜卑马王的马蹄,却又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他脸带麻木的摔下了马背,而后罕见的头先重重着地,瞬间被一片坚硬的草木撞晕了过去。
杀!
吕布一马当先,统领着五百名嗷嗷待战的骑兵向着失去了所有主将指挥的一千鲜卑骑兵冲杀而去。
因为三大猛将之死以及主帅燕荔阳被撞昏迷而乱成了无头苍蝇的鲜卑骑兵,唯有在士气最低下之时委委屈屈的反抗起吕布五百骑兵的冲杀!
而战斗的结果,却又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当吕布如同提起挂角羚羊般抓起昏迷的燕荔阳,当十余名仅剩的鲜卑俘虏跪地求饶的情景尽收眼底,当吕布将方天画戟高高扬起,俯视着这染血苍茫的大地..
只是吕布在战役结束还是免不了猛吐出几口污血,在回到城内后一人独自叹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伤不起,用脑过度的人,用腰过度的人,伤呀么伤不起!奇怪,王师又是如何把那些庞大到恐怖的知识融会贯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