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看着它觉得它看着像个什么东西，又说不上来。”

“你是说，你第一眼看到它就觉得它可以用来雕刻，是么？”

“是，但有不知到底可以做成什么？”

“然后呢？”

“我掂了掂它的分量，觉得挺沉……”

“等会儿，阿肖伟。你凭什么觉得它沉？”

“和一般的石头比嘛，小时候没少玩石头呀！”

“哦……”龙叔若有所思，“阿肖伟啊，你相信缘分吗？”

“没想过，也许信吧。”

“我信，实际上你也信。”龙说抽了一口烟，接着说：“你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别人一抓起一个石头就拿灯去照，那是在寻宝。他们并不是真心爱玉，骨子里爱的是金钱、财富。当然，也的确有爱的成分，却转化成了一种强烈的占有欲。也可以这样说，他们爱玉却不懂玉，和玉没有缘分。而你不同，你巡视一周，实际上是在寻找和你有缘的石头，这叫石缘、玉缘，或者翠缘，你和翡翠是有缘的。即便是解开后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你也不会失望，这是一种境界。再说分量吧，那是科学，因为翡翠的比重大于普通石头，也就是说它沉，但不是谁都可以掂出来的。看来，你很有天分，愿意学这一行吗？”

“啊，石头还要学，不是靠运气啊！”

“哈，哈，哈……”老人一阵爽朗的大笑，肖伟被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年轻人，运气当然要，但谁的运气会一直好，老天爷会天天照顾同一个人吗？这里头的学问大着呢！就像你刚才选的那一块，实际上很普通，至少现在还很普通，因为那是新坑料。”

“这还分新老啊？”

“是啊，但这不是说的年代早晚，而是品质的好坏。说它是新坑，或者说说它种嫩，是说它的质地不够好，颜色不够沉稳。这也不是形成年代的问题，而是不同的地区地质状况稍有差距，造成了温度和压力不太一样，所以岩石的质地就有差别。”

“哦，我好像明白点了。难怪我一切开就觉得奇怪，翡翠不是绿的吗，怎么会有这种颜色？那您给我看的那一块是老坑的吧？”

“孺子可教！不但是老坑，而且是玻璃种、帝王绿，极品哪！”

“不，龙叔。我还是不明白，咱们素不相识，您老怎么就看上我了？”

“缘分啊，阿肖伟，实际上我已经找了许多年了，直到今天……”老人似乎有点伤感，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们龙家，世代与翡翠结缘，是不折不扣的翡翠世家。我爷爷、我父亲、我都和翡翠打了一辈子交道。”肖伟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翡翠世家，在这里？“噢，忘记说了，我原籍是云南腾冲的，后来父亲带着我逃难来到这里，以后再慢慢和你说吧！”原来如此，我说嘛，这些地方怎么会突然冒出个翡翠世家？看来龙叔的身世一定不那么简单，他身上一定有很多的故事。“到了我这里，膝下无儿，只有一女却无心与此，一心想当个医生。女孩子嘛，也挺好，随她去吧。后来收了一个徒弟，老实本分，但缺少灵性，只能依葫芦画瓢。我不想让平生所学失传，却又不能赶鸭子上架。今天遇到了你，也算是有缘，怎么样，考虑考虑？”

肖伟沉默了，他不是不想，而是这一切太过突然。想想刚起床时，他还是一个兜里只有三百块生活费的穷小子，一会功夫竟然赚了近两千块，还没来得及开心一下，竟神使鬼差地来到这个古香古色的小院里，和一个世外高人谈论翡翠，甚至眼看的就会有一个很好的归宿。这一切都是真的么？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

“没关系，你慢慢考虑。”看到肖伟犹豫的样子，老人拿出了一张纸，“这里是地址和电话，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也好。”

出了龙叔的小院，肖伟又一次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是该认真考虑一下，老人是认真的，我怎么能嘻嘻哈哈。玩石头还挺有意思，翡翠确是挺招人喜欢，但是如果坐在屋里搞雕刻，我行吗？至于和家人商量，那就不必了。哪里是我的家？租的小屋？南山村紧锁的小院？远嫁他乡母亲？还是旷野里父亲的荒冢？还是那个早已去追寻自己理想了的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