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章数着堆在地上的箱子,一笔一笔地记在名册上,对着一旁搬抬的太监们说道:“这是个箱子都是送往苏州老丞相府邸的,这一路舟车颠簸,提醒师傅们小心些。”
“窈章姐姐,今夜有阳嘉宫夏至宴,听闻有上好的歌舞节目,你可与我们同去?”小丫头正光走来,笑着问道。
“会的,不过我可不能只顾着玩。汝鄢司制马上就要嫁入东宫,好几日不在司制司中。曜仪典吩咐了,我得留在贵人们更衣的地方,伺候礼服与常服的更换和佩戴。”曜仪典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越来越器重窈章。原本就因为窈章的花样子画的好,受到了很多娘娘们的称赞,再加上窈章踏实肯干,曜仪典一时半会,竟有些离不开窈章。
“这不是司衣司与各家奴婢们的事情吗?怎么连咱们司制司也要去帮忙?”正光问道。
“司衣司与各家中能够懂得礼服穿搭的奴婢们才多少人啊!所以才把咱们司制司的人叫过去帮忙,横竖都是奴婢,能有什么不同!再说了,也就是撑撑场面,不一定真能帮贵人更衣。”
“还是窈章姐姐厉害,来到司里没多久,据能成为曜仪典的左膀右臂,真是羡慕你!”小正光看看窈章,两眼直冒小星星。
“哪里!只不过是出身商户,在家中帮忙打理过生意,知道些许大概的步骤罢了。”窈章放下笔,拿起玉棒拍打挂在衣架上的礼服。
“您是?”正光回头,见来了一美妇人。那妇人身着华服,容貌举止温柔大方。冷冰玉见一小丫头问候自己,笑道:“奴婢是廉王府的家奴,奉陈公公之命送来廉王的常服,待大礼完成后,方便王爷更换。”
“好的,”正光笑着接下常服,“劳烦您了。”
“不劳烦。”冷冰玉看了窈章一眼,转身,离开。
还不错。
窈章继续拍打着礼服上的细小毛屑,冷冰玉以厨娘身份入府,在此之前,职嘉派人教会了她廉王年幼时乳娘的几样拿手菜式。廉王一下子看中了冷冰玉,冷冰玉也主动讨好陈竺,这还不到十五日,冷冰玉便能接近廉王的身边,处理些杂事。这都一个半月了...这药效...也该是很明显了...
窈章一边想,一边放下玉棒,收叠礼服。
阳嘉宫
夏至献礼是在宗庙,窈章只能呆在阳嘉宫静静等候。魏蘩缕带着一群小女官在各桌上放置佳果菜肴,看着窈章站在暗处,魏蘩缕走来,轻轻问道:“你怎么来了?”
“看看廉王的下场。”窈章唇角微扬,淡淡说道。
魏蘩缕刚想劝说,让窈章拉开。如果今夜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谁知道窈章会不会牵连入狱,廉王生性残暴,离这样的人越远越好,窈章这么聪明,怎么这个时候还糊涂了起来!
“别说了,贵人们上殿了!”
窈章连忙低头,转回自己的更衣处。魏蘩缕也不得不低头徐行,带着女官们推出大殿中央,来到偏殿,静候吩咐。
窈章眯眼,果见沈世廉穿着华丽的礼服,皮肤白皙透亮。他紧紧跟在太后身后,亦步亦趋,生怕远离了权力的中心。沈世眷瞥了沈世廉一眼,与众大臣一般,大家都对沈世廉巨婴般缠在太后身边的样子见怪不怪。窈章转身,看到案几上沈世廉绚烂的常服,深吸了一口气。
沈世眷坐定后,众大臣方才入座。窈章看见了沈职嘉,他一脸正经的跟着老月王坐在座位上,沈职嘉与沈世月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好了倒出来的,只有沈职嘉的眼睛,该是像极了去世的月王妃。月王妃曾是大明第一美人,也是初阳王的嫡亲胞妹,月诗的姑姑,可惜生下职嘉后,莫名其妙地歿了。看着沈职嘉精致的侧颜,窈章不由自主地把头靠在柱子上。沈家的男孩子大多长得美艳漂亮,就算是太子沈巽嘉顽劣不堪,但是依旧是翩翩公子的模样。难不成,沈世廉当真是恶烂腐臭到了骨子里?
宴会开始,果然了,汝鄢德贞身着华丽绚烂的舞服,袅袅婷婷的走上前来。德贞当真是集中了汝鄢家所有的宠爱,她有德慎的声音,德敬的美貌,还有德悫的好性情...只是可惜,还是被父亲当作了棋子。沈世廉看见德贞的眼光,明显变了不少。窈章笑了,这个眼神,可不是占有,可不是垂涎,而是嫉妒与艳羡。蘩缕的药,奏效了。
太后见歌舞过半,笑着对沈世廉说道:“皇儿,穿着这礼服厚重不堪,何不去更衣梳洗?”
沈世廉看向太后,太后眼里,全是宠溺与爱护,沈世廉仿若小孩子般可爱地歪歪头,说道:“母后稍等,儿臣去去就来!”
太后点点头,满是爱意地看着沈世廉离开位置,去了偏殿。那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艺术品。见沈世廉往这边走来,窈章连忙退回自己的位置,静静等候。陈竺扶着沈世廉走进偏殿,沈世廉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肥大的身躯给他的行动增添了不少阻力。沈世廉一坐,他胸前的肥肉也跟着晃了晃。陈竺开始为沈世廉更衣,窈章始终低着头,只是帮着陈竺递衣服收衣裳。至始至终,陈竺都未注意到窈章。沈世廉更换好了衣裳,准备走出偏殿,这时。好巧不巧,圣康公主沈莱嘉来迟了,正从正殿大门进入。正殿大门与偏殿正门呈两两相对的局面,沈莱嘉见是皇叔,刚想行拜礼,沈世廉腰间的衣衫滑落,将沈世廉的上半身一下子裸露了一半在自己的侄女眼前。
“啊!”
沈莱嘉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大殿,“父皇!”
沈莱嘉捂着眼睛跑进正厅,沈世眷刚想发火,但见是莱嘉,连忙平息了火气,反而心疼地不行,“圣康,你怎么了!”
众人抬眼,见到的是裸露上半身的沈世廉...
这...这分明是女人的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