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章走到淑安殿门口，停住了脚步，不知该不该进去。德贞毕竟害死了德敬和虢環，一报还一报，所以德贞怀儿才多灾多难。这一点，怕是德贞自己也清楚。窈章看着正光手中的金佛，德贞如今念佛，就是为了给肚子里的皇儿积德。窈章看向正光，轻轻说道：“正光，你把这金佛送进去，我在这儿等你。”

正光点点头，“是。”转身，进了淑安殿。

窈章看着正光的背影，转身，深吸了一口气。京师冬日暖阳极为喜人，这个季节，风力不大不小，又是午后，十分适合小憩。窈章这个时候带着正光来，就是不想与德贞做太多的交流。一看到德贞的眉眼，窈章就想起年初时候，德敬一边与自己闹矛盾，一边又垂涎宸衷做的水团和圆欢喜的纠结样子。像极了当年还在虢宅的时候，禧儿躲在厨房，偷吃玉容姑姑做的薄荷膏。

窈章转身，看见沈世眷正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窈章连忙跪下，“奴婢参见陛下。”

沈世眷走来，轻轻问道：“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瞧瞧贞贵嫔？”

自从德贞被彘鼠兽吓到后，沈世眷一方面为安抚德贞情绪，另一方面，也为给德贞肚子里的皇儿祈福。沈世眷和苏皇后商量后，一下子越过嫔、姬，抬了德贞贵嫔的位分。窈章低眉，轻轻说道：“回陛下的话，如今时节好，孕妇又贪睡，奴婢不愿打扰贵嫔娘娘。”

沈世眷点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朕倒不该去寒瘦宫了。”

寒瘦宫是冷宫，昨日沈世眷下令将璩珮移出了师安殿，但不久太医院就来报璩珮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女人，帝王心再冷，也留了家人一部分余温。窈章没说话，沈世眷也根本不需要窈章的答案。沈世眷看着窈章，轻轻说道：“陪朕走走吧。”

“是！”窈章起身，跟在沈世眷身后。

沈世眷突然问道：“你姐姐是不是生了个男孩？”

窈章点点头，“回陛下的话，是。”

沈世眷突然很感慨，“世人都喜欢男儿，朕却是偏爱女儿多一些。”

窈章笑答：“圣康公主明艳活泼，又是大明的福星，偏爱公主的，又何止陛下？”

圣康公主沈莱嘉，出生在惊蛰日，惊蛰惊蛰，万物苏醒，百草回春。她出生那晚，京师下了一场罕见的春日暴雨，久旱后的甘霖，让全大明都爱戴这位公主。加上沈莱嘉是沈世眷第一个女儿，从小便是万千宠爱在一身。沈莱嘉幼时多病，沈世眷衣不解带的照顾。宫里人人都说，徐贵妃的命好，生了一个公族，却抵过了所有诞下皇子的妃嫔。太子的生母醇夫人、馨嘉郡王的生母宁妃，位分都在徐贵妃之下。西明藩国众多，每两三年就会派人前来求取公主，沈世眷宁愿赐婚给比沈莱嘉年纪还小的公主，都不愿让沈莱嘉离开自己。窈章知道，偌大的后宫，真正的父女，只有沈世眷与沈莱嘉。

“莱嘉...”沈世眷谈起沈莱嘉的确是温柔了不少，“圣康自小就聪明，朕有时候苦恼，只要一到晋宁宫，莱嘉总有办法替朕疏解。”

窈章说道：“上善若水，圣康公主是陛下的解语花。”

沈世眷回头，看着窈章水光滟潋的桃花眼，笑道：“同你说说话，倒宽慰朕不少。”

窈章福身，“谢陛下夸奖。”

沈世眷看着窈章，问道：“你可愿意替朕做件事？”

窈章皱眉，自己是后宫女官，不就是给陛下做事吗？沈世眷这么一问，肯定不是寻常事？难道...

沈世眷见窈章没有回答，继续说道：“你聪慧，该是明白的。”

窈章跪下，头重重地磕在花园的地板上，“奴婢明白。”

沈世眷背过身，沉声说道：“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