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职嘉拦腰抱着窈章，不过几下就越出了职王府。窈章扶额，为何每次与沈职嘉出行都不能大大方方的从门口走出去呢？

沈职嘉在职王府的马房门口落地，将窈章稳稳地放在地上，顺手牵过马车和马，说道:“骑马，还是马车？“

“我今日没带纱帽，又穿着宫装，自然是马车！“窈章歪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又要胡闹玩笑的沈职嘉。

沈职嘉假装自己不懂，很吃惊的说道:“那岂不是要本郡王给你这小小商户出身的女官做马夫？！“

窈章耸肩，一脸无所谓，“既然尊卑礼仪难两全，窈章只要乖乖回宫，职嘉郡王自己去郊外看望鱼姨，自己去酒肆饮酒了！“

沈职嘉看着应对自如的窈章，笑问，“怎么近日总觉得，你这个小丫头，越来越会应付我了。“

“很简单啊！“窈章自顾自地爬上马车，坐进车厢，“只要把你想象成另外一个人就是了！“

“另外一个人？“沈职嘉给马车套上马，问道:“谁？“

“我弟弟！“窈章在车内说道:“幼稚顽童，哄着开心而已。偶尔有不听话的时候，就拿小孩子的东西循循善诱，就这样，你也不是那样难对付。“

“这么说来，你把我当小孩子了？“沈职嘉问。

窈章摇摇头，笑道:“自然不会，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兄弟，我弟弟暄彤聪慧可人，可没有王爷油嘴滑舌。在窈章心中，王爷最多算是个…被迫长成的…小孩子！“

“说来说去，不也还是小孩子？“

窈章坐在车内，隔着车帘与沈职嘉说笑。忽然，一只手伸进车厢，照着窈章的脑袋就是一个脑崩儿，“敢说本王是小孩子，你这个小妮子活腻味了！“

窈章捂着头，笑道:“你可省点力气吧！一会儿到了鱼姨家，你可又得忙上忙下地干活了！“

“我们不去鱼姨家了！“职嘉说道，“我们直接去酒肆，鱼姨每月今日都会去庙里上香，我的人陪着还得去市集上逛一逛，老人家心情好，咱们小辈就别去捣乱了，咱们酒肆，好好喝一杯！“

说完，沈职嘉驾着马车，扬长而走。

一路上，沈职嘉都与窈章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窈章把头靠在车厢内壁，透过车厢内壁的小窗户，看着街景。天空渐暗，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灯笼。大明京师夜景，算是天下一绝。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与姐姐讨论过如何做出更加结实耐用又美观华丽的灯笼布。那时候，佟婉兮还养在外宅，家中也还算是一团和气。每每到了夜色降临，虢宅门口，两个雪白雪白的小妮子坐着看灯笼，商量着未来，讨论着嫁娶。虽然不知为何物，倒也是开心有趣。到了如今，一个嫁入官家为主母，与爱人恩爱一生，白头偕老。一个还前途未卜，算计着未来。窈章用双手垫着头，看着窗外的夜色，这大明繁华的京师帝都下，有着那样多的男男女女，究竟那一处，才是她虢窈章的所终？

职嘉在外驾着马车，对窈章触景生情的心思毫不知晓。他驾车驾得极快，车轮带起的风加上夏日徐徐的晚风吹起了两片丝绸车帘。窈章看着沈职嘉的背影，有些发愣。知他武功极高，所以能带着她用轻功飞来飞去；知他心思深沉，所以府中圈养影侍暗卫，身边尽是江湖能人；知他善良正义，所以大义灭亲，助她灭沈世廉陈竺:知他长情，所以对汝嫣德慎多年情有独钟…知他这么多…却从未觉得这是个好男人。他在外驾车，肩背宽厚有力，手掌宽大，技术熟稔。车厢里的女子透过翻飞的车帘，望着车厢外的男子，这样的场景，会不会就是颜倾漪带着月诗外出游玩晚归时的画面？亦或是…当年小小的沈职嘉与小小的汝嫣德慎出游时的画面？如果这次出行的终点不是灯火绚烂处的酒肆，而是那个窈章真正的所属所终，她会希望这个坐在车厢外的男子是沈职嘉吗？就像…月诗早已认定，她自己希望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颜倾漪。

“小丫头，到了！“

沈职嘉说话的声音把窈章从思索中拉回，窈章起身，轻轻地下了马车，问道:“怎么是这儿？“

职嘉笑道:“怎么了？这里不是很好吗？你看看，宾朋客满，人人都酣畅快乐，说明此处，是个喝酒的好地方！“

“或者…“窈章笑着指向不远处的宫门，“这里是离宫里最近的一处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