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花关溪等人吃惊地望着面前女子,就连梁子书也缓过神来,满脸愕然看着沈非,意思是说你不会搞错吧。
他虽心中难以相信,但他知道沈非既然如此说八成便是她。
这璃妃本是前朝贵妃,因智谋过人被皇帝派去镇压玉慎和尚作乱。
玉慎和尚便是沈非先人,后来还俗改名为沈玉。
璃妃割沈玉之子肢肉骗沈玉吃了,致其迫不得已拿出逆魔经救其子,而沈玉自己便被逆魔经反噬而死。
璃妃后来遇到何不语,何不语对她一见倾心,用了毕生功力在璃妃骨骼上刻上永久纹路,使璃妃可以长活于世。便因此事璃妃才一改见神物之人便杀的做法,而是只针对作恶之人。
沈玉之子受此一难一生未用逆魔经,只是学得墨家冶铁炼钢之术,创办了破刃宗,专杀拥有神物作乱之人,此番来历前文有叙。
话说梁子书听说此人是璃妃顿时额生出冷汗心中发颤。
两人为何如此惊惧?
一方面,璃妃此人是难得一见的传说中的人物,另一方面,据说璃妃见过的拥有神物的人很少有活着的。
面对一个三百多岁能够轻易杀了自己的人,梁子书沈非难免有些紧张。
花关溪倒是不觉得怎样,也不知道这璃妃专杀有神物的人,只是忽闪眼睛打量着她。
冯古、奈良也不觉得怎么,他们反而一直盯着她旁边的那个和尚,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和尚绝非常人。
璃妃说道:“世人皆道沈非聪慧过人,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只是我已不是璃妃,我姓许单名一个璃,他们是武和尚和我的管家高起。不知你是如何得知的我是“璃妃”的?”
沈非说道:“您穿着前朝服饰又气质不凡,并不难猜的。”
璃妃点了点头深表赞许。
冯古向花关溪靠了靠,悄声说道:“她们是来杀我们的。”
花关溪一惊,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冯古嘴上叼着草棍,眯着眼说道:“你可曾听说璃妃真名叫什么?”
花关溪皱眉想了想,说道:“没听说过。”
冯古说道:“这便是了。知道她真名的都被她杀了,她告诉我们便是没打算放我们走,是以世上无人知道她真名。”
花关溪“哦”了一声,悄悄拿起青龙刀,斜眼向奈良使了个眼色,奈良微微颔首示意明白。
冯古也是提了口气,全身戒备随时准备动手。
他知道这璃妃三百年来杀了无数威名赫赫的人物,也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她的对手,但事到临头总是要拼一拼。
花关溪更是不惧,她只听说璃妃这人但了解不透不知道她的手段,见她柔柔弱弱心中就已小看于她。
奈良还是盯着武和尚,他知道这和尚才是强手,看他浑身肌肉虬结功夫自然不凡。最可怕的是跟着璃妃的人肯定身负神物,而奈良却不知道此人的神物是什么。
冯古等人想了这些,沈非梁子书又何尝想不到?
只见梁子书轻摇折扇,说道:“姑娘可是来杀我们的?”
璃妃“噗嗤”一笑,说道:“我已三百余岁,你却称我姑娘,你嘴巴倒是甜的很。”
接着脸色一板,沉声说道:“不过,我就是来杀你们的。”
梁子书、沈非心中均是一沉,璃妃想要杀的人能够活着的可能不足万一。
梁子书勉强一笑,说道:“您老人家说笑了,我们只是普通武夫,你为何要取我们性命?”
璃妃扫视众人,说道:“你们可不普通,江湖上众多帮派能够拥有五件神物的可是并不多,况且还是威力绝伦的五件神物。”
梁子书又是笑道:“我们有五件神物确实不假,但是说我们五件神物威力绝伦那就是您老抬爱了。”
他摇了摇折扇心思急转,心想如今能不能活着离开就看是否能说服她了。
虽然他们只是三人,璃妃和那管家高起看起来还不会功夫。但梁子书很确定的是,硬拼绝对毫无胜算,因为从未听说三百年来有人在她手下活命。
梁子书接着道:“比如沈非的神物,说他的是神物其实也不是神物。只是他那打铁的父亲将炼下的神物残渣放到了他影子里罢了。连个固定的实体都没有,与人对敌也不见他怎么用过。从影子中拿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不错,但不过也是虚张声势罢了,唬人倒是可以。他虽与我同行,但也是多由我照顾而已,否则早死于人手了。”
梁子书随意说着,沈非在旁听着也未生气,因为他知道梁子书如此说其实是为了救自己。
梁子书的目的是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如果璃妃真要杀人的话就杀自己好了。
他也知道男子不应委曲求全,但此时此刻硬拼是莽夫所为,活着总比死了要好。
沈非也是如此想着,心想如若璃妃真要杀他们,拼着自己死也要保他人周全。
梁子书回头看了花关溪一眼,眼神中有一丝诀别,顿了一顿说道:“再说这怒颜溪,他这把大刀在关家不知传了几代,但结果呢?江湖上有几人还识得这把刀?关家的宅邸早已破败不堪,一家人靠变卖家当为生。关家公子关青前些年还想投奔青帮,但青帮也是识人之人根本看不上他这把刀,舞了片刻便被人打得重伤不起。更为有意思的是,伤他之人却并无神物,试想连寻常武夫都斗不过的神物还谈何威力绝伦?”
梁子书轻摇折扇哂笑不已,接着道:“这花关溪不过是个不愿接受现实的可怜人罢了,她还想重振青龙刀威风,只是青龙已去,刀已生锈,世上早已无青龙刀这件神物了。”
花关溪跟他相处日久,虽不太明白他说的话,但对他的眼神最为了解的。一见他诀别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为了将功过揽于己身,但求自己独死。
花关溪紧握刀柄脸色通红张口欲言。
梁子书忙高声说道:“再说这冯古,他这本事根本便不是可以杀人的本事,做个生意富甲一方倒是不错。前些日子他也说过要回凤城重开临江楼。你说五件神物还是不要把他算上为好,毕竟我们也不愿与个帮厨伙计为伍,否则必会被江湖人耻笑。将来人们说起我九命书生梁子书时,要是说他有个兄弟是个帮厨的伙计,那我可是死不瞑目了。你还是让他尽早回凤城去开酒楼吧,他在江湖上闯荡实在是……实在是自不量力了。”
冯古仿佛并未听到他的话,只是凝神盯着面前三人,听他说起凤城临江楼时心中不免一颤。
他曾经说过,他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回凤城重开临江楼。
他抬头看着梁子书,见他冲自己微微点头,心中不觉一酸。
冯古心中想着,如果这帮兄弟不在了,重开临江楼还有什么意义?
梁子书又将视线转到奈良身上,对璃妃说道:“这个奈良你倒是杀他最好,我们虽与他同行却是并不同心,我的至交好友封无用便是被他害死的。他其实就是个没什么功夫只会欺骗人的小孩子罢了。他手上这件兵刃也并非他所有,是从封无用处得来的,可惜的是他千辛万苦得来的兵刃却不过是一件破铁片而已。封无用钻研一生都无法使用,他个小孩子却当成个宝贝,真是可笑!”
梁子书如此说便是将奈良与他们撇清关系,他越说奈良坏话,越让璃妃杀他,璃妃反倒不会杀他。
奈良依旧抱着臂,臂弯夹着剑,并不言语。
梁子书说了一圈,干笑两声,说道:“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说句不谦之言,多半是我在撑着。没想到我有如此大驾,竟能让璃妃前来相杀,死而无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