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风爽,银月生辉。
大道上空无一人,薛豹扬鞭催马,快如疾风,未出半个时辰,便绕过国都,驰入了一片群山之中。
山谷之中,一座高高耸立的烟囱,向夜空喷射着浓黑的烟柱,风囊一开一合的声音,有节奏地响个不停。
一位道风仙骨的老者,手捻白须,眼望炉口,忽地一声喝道:“再添两筐新炭,所有风囊,全数启用!”
就在这群匠奴忙碌之时,薛豹跑到了炉前,神色恭敬地说道:“师父,徒儿来晚了。”
老者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炉口:“不晚,正是时候。去拿铁钎,这一炉,由你来开。”
“好咧!”薛豹飞快地穿上了一套裹住全身的金丝甲,抓起铁钎,站到了炉口旁边。
“开!”半炷香后,老者挥手下令,薛豹手中铁钎猛力向着炉壁一戳,一股铁流喷射出来,爆出一团铁雨流花之后,涌向了一排模范。这些模范有剑、有刀,足有十多件。
“金浆已尽,豹子,准备起锤!”老者手中大钳一夹,火红的剑坯送上了铁砧。
薛豹麻利地脱了金丝衣,抄起大锤,抡了下去,大锤小锤,交替落下,发出一轻一重、时疾时缓的敲击声。
锤声一直持续到天明时分才停了下来,老者放下小锤,抓起砧上的长剑,对着初升的阳光,眯眼端详了一番,说道:“嗯?锤法倒是精进了一线,可锤力却虚浮了半分,小子,昨晚和哪个动手了!”
薛豹讪笑道:“师父真是慧眼如炬,这都瞒不过您。”
“比武消耗不小吧,哼,差点毁了为师这一炉精炼金浆。说吧,输给了什么人?”
见师父不悦,薛豹赶紧倒了一碗热茶,恭恭敬敬地递了过来:“师父,徒儿比武可没丢您老的脸啊,虽说大战三百回合,可最后是个平局。”
老者扫了薛豹一眼,皱眉说道:“平手?这国都内外,可以胜你之人,不过一掌之数。老老实实地告诉为师,你是败于何人之手!”
薛豹苦笑道:“师父,徒儿打了个平手也是有心相让,只是为图痛快,未想分出胜负。对了,那小子所用的兵器,也是师父您老所铸的七星剑。”
“哦,也是七星剑?难道是宫中那几个老不死的要寻你麻烦?”
薛豹摇头道:“不是,对手是西大营中的一名新卒,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
老者一听,将茶碗撂在了铁砧之上:“混账小子,怎么去欺负小孩子了!”
薛豹笑道:“师父,那小子功力虽不如徒儿,可资质上乘,反应机敏,假以时日,也当是个少年俊才!”
老者饶有兴趣地问:“哦,什么样的俊才能入了你的眼?”
薛豹想了想,说道:“十五六岁,有三十七八年的功力,剑法有些驳杂,功力运用也不算熟练。但与徒儿交手之后,剑法却是越打越精熟,剑招变幻也越加灵动。若是徒儿所猜不差,这小子的悟性也属上乘。”
老者说道:“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习武的好时候。去安排一下,为师要见见那个小子!”
薛豹喜道:“师父,再过几天,便是秋猎,弟子让姐夫把他调去护猎,再找机会将他引来拜见师父。”
咚,咚,咚,咚!
雄浑的鼓声,敲破黎明前的黑暗,回荡在西大营的天空之中。一队队兵卒,沐着晨光,踏着鼓声,争先恐后地向校场涌去。
一万新卒,全皆配齐了兵器,换上了清一色的素衣,虽无盔甲,但也显得齐整划一。
整编之后,才经过了三天的训练,这群新卒便颇有了几分军队的容样。
三通鼓敲罢,二十个方队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校场之上。五辆战车隆隆驶进了营门,径直奔向了校场高台。
战车停住,一名顶戴红缨的中年人从车上站了起来,目光缓缓扫过场中,单手在空中一挥,喝道:“出发!”
战鼓响起,令旗摇动,一万兵马踏着鼓声,依次向大营外开进。
队伍开走不到一半,忽见一辆战车驶进了校场,车上跳下了一名军帅,快步奔到了高台之上,单膝一跪:“黑甲军左师师帅许平,叩见呼延大人!”
呼延罡眉头一皱,问道:“何事?”
许平双手呈上了一枚金牌:“属下奉命带兵前往蟒山护猎,但我师尚有一旅兵士在外未归,特向大人借兵一旅随行。此乃调兵金牌,请大人过目。”
兵士递上金牌,呼延罡看了一眼,转头向焦凯道:“焦凯,调兵一旅,暂归许大人统领。”
焦凯道:“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