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从清晨一直下到午后,可天空放晴时,前面的队伍却在路上停了下来。
走在队尾的第十旅刚刚停住脚,便见七八匹战马从前面急驰而来。越过队尾时,马队慢了下来,打头的焦凯望着向了队中的一道背影,笑骂道:“这傻小子,好好一张皮子,就这么糟踏了。”
一侧的杜海打马凑到了近前,低声说道:“毛面在外,再大的雨也淋不坏。这样整张的虎皮极为难得,大人若是有意,属下稍后便将此事办妥。”
焦凯点了点头,说道:“莫要用强,本官的清誉,若因这区区一张毛皮而玷污,老子饶不了你。”
“属下办事,大人尽管放心。”
这几人在马上指点了一番,又在一起商议了片刻,便打马而去。
步云龙解下胸前的绳子,将史玉柱放了下来,正要找个干净的石头坐下歇息,就见杨贤陪着杜海走了过来。
杨贤望着披在史玉柱身上的虎皮,问道:“这虎皮是你的?”
史玉柱一把扯下虎皮,抱在了怀中,冷冷说道:“怎么?你齐国的军官也要强夺兵士的财产!”
杨贤脸色一变,挥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抽了过去:“他麻的,你个臭军隶也配称兵士,老子教教你怎么和上官说话!”
步云龙身形一闪,站到了史玉柱身前,一把抓住了鞭梢,陪着笑脸说道:“大人莫要生气,那皮子是我的。这小子烧了四五天,还犯着迷糊呢。”
“他迷糊,你也迷糊?敢阻拦本官训导军隶,罚你五十军棍,来人!”
杨贤身后冲出三名兵士,正要拿下步云龙,那杜海大声喝道:“住手!杨贤,带着你的人滚开。”
杨贤几人离开之后,杜海看了步云龙一眼,微微一笑地说:“小兄弟怎么称呼?”
“小人名叫步云龙。”
“嗯,好响亮的名字。可否借一步说话?”
步云龙点了点头,随着杜海走到了十步之外。杜海说道:“依照军规,在战场之上救助受伤士卒,可晋升军阶一级。若是本官愿意,你在行军之中救助同伴,也可与战场救人等同。此外,奉献珍贵兵器,也可晋阶一级。本官很想将那张虎皮视为珍贵兵器,小兄弟意下如何?”
没想这满脸胡子的杜海说起话来如此含蓄,把索取虎皮说得中规中矩。在步云龙印象之中,古时军官强抢下属之物,应是不鲜之事,杜海能如此客气,却在他意料之外。
这虎皮隔热隔寒,挡风遮雨,可盖可铺,步云龙当然心中不舍,可上官既然开口,若是不应,日后怕是少不了麻烦。
见步云龙沉默不言,杜海又道:“除此之外,眼前还有一个晋阶的机会。前方山洪冲毁了桥梁,要调人修桥,凡参加者,记一军功,晋升一阶。”
此话虽说得客气,步云龙也知他势在必得,只好装出一脸肉痛之色:“既然上官喜爱,小人自然双手奉送。只是小人那个受伤的兄弟还没入军籍,而且修桥的时候,小人还想带上这几个兄弟。”
“区区小事,本官全数应你!”
“多谢大人。”步云龙转身跑回队中,从史玉柱手中拿过虎皮,双手交给了杜海。
望着杜海打马而去的身影,罗大树道:“亏了没把那几张皮子拿出来。”
高大山道:“简直就是土匪。”
黄飞虎气哼哼地说:“齐兵没有一个好东西。”
史玉柱自责道:“都是因为我,以后小弟我定会再给大哥弄一张上好的虎皮。”
步云龙却是乐呵呵地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一张虎皮能换得咱兄弟几个晋升一级军阶,值了。”
“能晋一级,那俺不成了上等军隶了,还没打仗就能晋阶。步大哥,那军官和你说什么了?”高大山迫不及待地问道。
步云龙低声将修桥之事说了,几人一听,个个欣喜,立时便把虎皮之事抛到了脑后。
前方大河拦道,宿营地点只能后移。向回行过二里之后,一万新兵被安排到了大道两侧的山坡之上露宿。
到达宿营地点之后,杨贤将一百新卒集中到了一起,大声喊道:“宿营之前,本官要宣布两条军令。其一,中军隶步云龙向上官奉献上好宝剑一把,晋升军阶一等。步云龙还在行军之中,救助同伴,使其免于一死,上官谕示,记军功一次,晋阶一等。步云龙晋两阶,升为下军奴,当卸镣留铐。散队之后,铁匠卢旺去办。”
“其二,令步云龙挑选四名健壮之卒,去前方修理桥梁,明日一早出发,不得有误!解散!”
队伍一散,几人立时把步云龙围在了当中。黄飞虎狠狠捶了他一拳,兴奋地说道:“步大哥,这么大的好事,也不提前言语一声。”
高大山更是双手一拱,故作恭敬地说:“小人见过下军奴大人。”
步云龙一把将他推开,笑道:“区区一个下军奴罢了,刚与卢旺兄弟同阶,哪值得这么高兴?”
“祝贺大哥。”罗大树与史玉柱显得淡定了许多,两人的话,也最为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