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歪于榻上,幽幽道:“吾不过担协理之职,何来劳累之说。乔太医如此一问,可是吾有何不妥之处?”
乔怀德摇了摇头,答道:“夫人一切皆安,并无甚大碍。只夫人当少思虑,多安神,如此便可身安体健。”
李氏咧了咧嘴,冷哼一声,道:“吾虽非生事之人,却不愿做待宰之羊。这内宫之中,各个虎视眈眈,倘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
见乔怀德只垂首不语,李氏停了一弹指,便转了话题,道:“乔太医,那含羞之草既可至高嫔胎死腹中,缘何其他有孕之人至今无碍?”
乔怀德心知李氏所指之人为昭仪,于是垂首作揖,不缓不急道:“夫人,依臣之方所制香包,本就杀胎儿于无形,岂可急得?”
见李氏面有不悦之色,乔怀德微微摇头,道:“昭仪日日有太医令与侍医令问诊随侍,只有此法,才可避过此二人之眼。”
乔怀德看了一眼李氏,见其依旧面无喜色,便接着道:“至于高嫔,臣那日观二皇子、五皇子与长乐公主皆佩此荷包,许是他们常伴高嫔身侧,故而草毒于高嫔身上先行发作。”
见李氏微微颔首,乔怀德继而又道:“臣推时日,昭仪滑胎便该临近,夫人当早些预备下了。”
李氏听罢乔怀德之言,狐疑道:“昭仪滑胎,与吾何干?缘何要吾备下?”
乔怀德急忙解释道:“倘若昭仪滑胎,陛下必行问责。以太医令之术,纵是无从辨认碾碎之花草,却亦不难判断是中毒滑胎。加之高嫔先前产下死胎,若此二事被其关联,定可寻得根源,如此一来,岂不累及夫人。”
李氏闻言,心内一惊,停了十个弹指,继而直起身子,冷哼一声,道:“如此吾倒是该好好筹谋一番,所谓谋定而后动,方可成其事。”
乔怀德点了点头,恭维道:“夫人万事周全,定可如愿而成。”
李氏此时转了脸色,又以往日之色,面露微笑示人:“乔太医行事妥帖稳当,最得吾心。”
乔怀德见李氏如此神情,便知其心中定是有了主意,便提醒道:“若以外力令昭仪滑胎,便可众人皆安。”
李氏心知乔怀德恐自己牵涉其中,便微微颔首,宽慰道:“乔太医随侍吾多年,又岂能不知吾待人之心?吾断不容众人有失。”
言罢,李氏挥了挥手,示意乔怀德离去。
乔怀德行了礼,正欲离去,便听李氏淡淡道:“自今日始,便于吾停了那避子汤吧。”
见乔怀德一怔,李氏喃喃道:“如今昭仪享专房之宠,吾又何需多此一举。”
待乔怀德离去,李氏行至香炉旁,亲手燃了新制之香,复又歪于榻上,微闭双目,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新香之气,那是一种张扬的、放纵的、野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