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覆灭的时候,花老将军带着一家老小投靠了林家,林家是簪缨世家,这样的世家就算是改朝换代,也不会对他们的根基有多大的影响。
林家现在之所以留在了药都,一方面是因为林云深的祖父对当时朝廷的失望,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花家。
那个时候前朝的王孙贵族基本上都死光了,一些天子近臣也是落得满门抄斩的地步。
花家,原本该姓公输。
世代守护夏朝的纳兰家全族覆灭。同为将门的公输一家却活了下来,虽是隐姓埋名,但是终究是一家平安。
这其中,果断舍弃姓氏的花老将军功不可没。
但是,他也是遗憾终老的。
他终究是负了自己的国家。
说完了自己知道的,林雯咳了一声:“这是花林两家最大的隐秘之事了,你们二人在时机未曾成熟的时候,千万不可泄漏出去。”
林云深和花崇茂,一时都陷入了仲怔。
夏朝,那是一个十分令人向往的时代,风流名士数不胜数。
但现在,那也是一个禁忌。
“茂儿,关于其他的事情,我知晓的也不多,你也该回家一趟了。”
林雯的声音低缓而清晰,一字一句飘入了花崇茂心里,惊心动魄。
花府——
知道花昆死讯的时候,花老爷和周氏就没有睡下,两人静静坐在房间內,似乎知道有人会来一般。
花崇茂来了。
他看着自己的爹娘,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平日里显得很昏庸的花老爷也看着他,一双眼睛却异常的亮。他拍了拍周氏的背,“你去熬点粥去。”
大半夜的,熬粥又那么费时辰,但是对于这个明显是要支开自己的行为,周氏只是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又看了看自己的孩子,低声应了声:“好。”
看着那双年轻的眼睛,花老爷笑了笑:“不知道,才安全。你娘她只是怀疑,但是她并知道这些。”
花老爷说的和林雯说的没有什么出入,他只是补充了一些——
当时的始皇帝是想动花家的,但是花家溜的太快,新朝建立实在让皇帝分身乏术,就缓了下来,等他不那么忙了,可是一切都迟了,他已经死了。
景朝一分为二,现在的两个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但花家一直都是十分警惕。
如同一把刀,悬在脖子上。
花老爷一直表现的很平庸,甚至很纨绔。这也是为了让当权者暂时安心,相信花家是无害的。
现在内忧外患,两个皇帝又忙着相互斗法。
花家就这么似有似无的靠着林家,依存了下来。
“孩子,你爹我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蠢,你知道为什么花家就你这么一个嫡系孩子吗?”
花老爷的这一问,让花崇茂皱了眉。
以前,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这也许是在保护他。
可这种保护,让他万分的难受。
“我对不起你和你娘。但是茂儿,你要记得,你是姓公输的,夏朝公输。”
这个夜晚,似乎没有一个人睡着。
林雯提着灯来找陈安的时候,陈安在跟自己夏期,黑白棋子落在棋盘上,错落有致。
“在想什么?”
“我想起了尊夫人带着茂儿来见我的时候说过的话。”
花崇茂一直以为,这个师父是他自己偶然碰见的。
却不知道,自己在某一次熟睡的时候,已经被认了徒弟。
陈安手执黑子,浑厚的声音有一种缅怀的味道。
“当时她说,这孩子如果终究有一天,要走到那条路上,那么,就让她为这个孩子,将枪磨的锋利一些。”
花府——
花老爷看着身姿挺拔的少年,目光灼灼:“茂儿,跟你师父学艺这么多年,你现在可有打算?”
花崇茂心下一震,许久他才哑着声音道:“我想去岭南。”
那是一个真正民不聊生的地方。
可那也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地方。
“好。好。好。”花老爷连说了三个好字,眼里一层薄薄的水光,“爹等你披甲凯旋回来的那一天。”
现如今,南北二朝的皇帝各有千秋,特别是南武帝,心怀丘壑,广纳贤才,却不问出身。
花崇茂很看好他。
路上纵有荆棘起,他也要披荆斩棘,为国,为家,为己,拼一个锦绣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