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翊云左思右想,他实在想不出,萧长筠若不是与这里大有渊源,又会是因为什么缘故呢。
可是眼前之人,他现在所能感觉到的,只有一片赤诚和关心,也许无论他有怎么样的出身,怎么样的身份,其实都无碍于两人的神魂相交。
萧长筠不由仰头一笑。
“无需如此客气,我见寒兄的脸色似乎比之前好多了,我们已经在此调息了大半个月,不知寒兄现如今有何打算?”
听着他的话,寒翊云又陷入了深思里,这些日子以来是他自己太过沉溺了,好不容易与心心念念的心儿重逢,以致于他竟一时忘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忘记了他们现在还置身于险地。
看来这座不生不死百花宫确实不是好闯的地方,若没有周祥的部署和足够的人手,单凭他一个人,根本难以解开那层神秘的面纱,也就更难从中查出当年薛家冤案以及如今这桩相府血案的背后真相。
不过这一行,也并非全无所获,至少他找到了心儿,也知道了此行与这幕后之人脱不了干系,此人故意设局诱他前来,是想要将他致于死地,那么此刻的长临城中,他必定还在酝酿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
这处清心小筑,其实不算隐蔽,但其外是层层迷雾,其内又是机关重重,所以即便是百花宫的人也难以活着抵达这里,他们也算是安心地度过了这大半个月的时间。
可是如今,不生不死百花宫的人虽然找不到他们,但是一时之间,他们也不能再往百花宫的方向去了,萧长筠的内力还未完全恢复,寒翊云也是重伤初愈,只怕短期内都不能再使用内力,现在若再回到百花宫里,必定十死无生。
“萧兄,目前而言,我们一时也拿不下这座宫殿,只能派人密切盯住这里,看看他们究竟都与什么人有来往。至于我的打算,是想先回长临城内,比起此处,我更担心京城的变化。”
萧长筠点头表示同意。
“不错,想必你已经有所察觉了,此行应该只是某一方的势力,为了除掉你而设的局。”
寒翊云也沉重地点了点头。
“萧兄果然敏锐,我能想到的,你也早已经想到了。若我料得不错,这次的局,与相府一案背后的始作俑者,脱不了干系。”
可是,寒翊云的心里,却始终有一个转不过来的弯。
若说相府血案的幕后之人是他所猜测的那个人……那么那个人又为什么非要除掉他,按理来说,那个人的确是没有非要除掉他的理由。
萧长筠不禁皱眉道:“那我们即刻动身,赶回京城。”
在清心小筑里又过了一夜后,三人便起身同行,回到了石山戈壁的一线天前,君玉一直在此等待,经过一番刨根究底的询问过后,寒翊云才知道他们并没有把妙音姑娘带出来。
得知了这个消息,寒翊云自然已是急不可耐,立马吩咐君玉先行将绝心姑娘带离此地,而自己则全副武装,打算重回不生不死之林,萧长筠也十分担心,于是紧随其后。
可是当他们重新回到那片雾林,那个原先用来安置妙音姑娘的大树洞里,已经完全没有了痕迹,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就是寒翊云留给妙音姑娘的水粮也不见了。
所以,妙音姑娘一定还活着。
只是他现在必须马上赶回京城,多番思量之后,他最终决定派出一些七侠盟的精锐部下长留在东境之内,以便四处寻找妙音姑娘的踪迹。
大船回程之时,并未像来时一样顺风顺水,风阻巨大,船舰行驶地十分缓慢。
这些时日,他和绝馨在船上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只是当他每每提到小时候的事情,她总是魂不守舍。
也许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在不生不死百花宫里艰难的生活,让她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
他隐约的感觉到,她或许是不愿想起过去。
寒翊云独自靠着船沿,吹着凉风,思虑一直在心,未曾停过,这么多年的谋划,难道就因为陷入了一个这样的困局,他就要认输了吗?
不,无论是江湖中人寒翊云,还是侯门少将薛东,都绝对不会认输。
船门一阵轻响,随后萧长筠提着两坛美酒缓缓地走了过来。
“寒兄,凉风凛冽,这个时候如果能喝上一坛美酒,就是人生一大快事。”
寒翊云微微转过头,看见他手上提着的两坛美酒,不禁轻笑出了声,“萧兄所言甚是,有风、有景、有酒、有人对饮,确实是人生一大快事。”
萧长筠将手中的一坛酒轻轻甩给他,紧接着豪爽一笑。
“那就请寒兄与我一同把这坛酒干了,如何?”
寒翊云轻松地接住他甩过来的酒,刚一揭开封住酒坛的红布,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马上就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