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今天有些不舒服。”
许仪后甩开少年,把脸一沉……
“灵儿,我看你又要偷奸耍滑,还是改不掉蛮夷习俗,不读圣贤书,怎配做华夏子孙?”
许灵儿坚信,官兵是来抓他父亲的,哪还有心思念书?此刻也不便解释,于是,故作一副痛苦状……
“先生,我今天真的很难受,让我歇半天吧。”
“许郎中,灵儿从不偷懒,看他现在确实没有精气神,就让他歇歇吧。”
既然先生也求情,许仪后也不再勉强,就在说话之间,他发现儿子跑没影了。
许灵儿一进家门,就像发疯一样,开始收拾东西;不一会儿,许仪后回来了,见此情形,他非常生气,急忙喝令儿子跪在堂前。
放下包裹,许灵儿燃起三炷香,恭恭敬敬插进香炉,对着列祖列宗和孔夫子的牌位拜了拜,然后跪下来,继续央求父亲,赶快离开此地。
这时,许仪后才意识到严重性。
“灵儿,你是不是在村外遇见倭寇了?”
许灵儿不想撒谎,也怕道出实情把爹爹吓着,忽然见他举起戒尺,实在忍不住了……
“爹爹,我们必须赶快走!”
许仪后怀疑有倭寇来袭,丢下戒尺就要出门,却被儿子拉住了。
“爹爹,你要去哪里?”
“虽说戚家军已经剿灭漳州、泉州一带的倭寇,免不了会有漏网的残匪,我得赶紧通知里正,让大家早做防范。”
“没有倭寇来犯。”
“那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我想跟你回老家。”
许仪后再次把戒尺高高举起,却忍不住掉下眼泪。
“列祖列宗在上,许某无能,一生未能中举,流落天涯,被海盗掠到东洋,若非恩公胡大人招降寇首,全家都得惨死在倭寇之手,如今回来了,却没有颜面返回江西老家,只盼着我儿能考取功名、再衣锦还乡……”
“爹爹,我什么都懂,决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把戒尺丢在地上,许仪后抚摸着儿子的发髻,顿时涌出无限感慨……
“儿呀,你娘惨死在海外,为父忍辱负重、苟延偷生,只为把你抚养大……”
正在父子二人抱头痛哭之际,屋门忽然被推开了,许灵儿回头观瞧,发现那群官兵已到家门口,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们拦在门外。
“不要抓我爹爹,我爹是好人!”
这时,里正一路小跑来到许家……
“许郎中,好事来了!”
许灵儿判断,官兵到来绝非什么好事。
“里正爷爷,我们不是海盗,不能如此对待我们。”
“恭喜许郎中!”里正进得门来,拍着许灵儿的肩膀,问道:“是你小子把官爷指到少林寺去了?要不是正好遇上我,呵呵,你可要误了朝廷大事。”
许灵儿显得懵懵懂懂,有些不知所措。
“里正爷爷,官兵所为何事?”
“当然不是抓你的。”里正指着屋里老汉,讲道:“官爷,这位便是名扬四海的许郎中。”
于是,官兵赶忙给许仪后躬身施礼,许灵儿这才放心了。
哨官上前一抱拳,神色特别激动……
“恭喜许郎中!请你赶快料理家中之事,今日就随我们出发,前往兴化府戚家军大营。”
“感谢这位官爷!能为戚家军效力,小老儿不胜荣幸。”
说着,许仪后连忙还礼……
“老先生别误会,我们来接你进京,顶替那辞官回乡的太医院院判李时珍。”
听说进京当官,许仪后变得非常谨慎。
“小老儿乃是一介村夫,实在担当不起。”
“曾经沧海难为水,请老先生不必谦虚。有关你那享誉海内外的传说,我们早已耳熟能详。工部侍郎、兼浙江监察御史赵文华大人,受朝廷内阁的委托,遍寻天下名医,经过一番调查,将名单呈给内阁审核,又经层层筛选,只因你名声所致,最终成为众望所归的唯一人选。”
里正一听高兴坏了……
“老哥哥,此地虽不是你的故乡,乡亲们都把你当亲人对待,将来在圣上身边,可别忘记我们这些乡亲!”
许仪后绝没想到,天上突然掉下一份美差,顿时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被里正等人给搀扶住了。
这时,就听里正喊道:“灵儿,还不快到我家找你大婶,全村大摆筵宴招待这几位官爷。”
大家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惊呆了,许灵儿听从吩咐,答应一声便跑出家门。
消息传开后,村民们忙着杀鸡宰鹅、箪食壶浆,聚在里正家里为许家父子祝福践行。
许仪后端起酒杯,对众乡亲一一致谢,许灵儿也陪着父亲给长辈们敬酒,洒泪和老师告别。
私塾先生舍不得这个弟子,对他又有一番谆谆教诲……
吃完午饭,官兵帮忙带上行李,在里正的带领下,众乡亲扶老携幼,送到十里长亭之外。
许家父子这才跨上马,不时回头与众乡亲执手告别……
一行人沿途跋山涉水,来到兴化府地界,此时天色已晚,据说有一伙倭寇占据平海卫,夜晚时常出来洗劫,便找家客栈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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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为何到处寻找这位民间医生?且听本卷后续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