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谋反,该我何事”
褚蒜子见自己的丈夫如此的没心没肺,也是气愤不已。
“晋室天下,是由宣帝和元帝所建,殿下做为元帝子孙,不尽力为国,却专情于山水笔墨,难道就不怕愧对列宗列祖嘛?”
司马岳又是一愣,平时里夫妇二人只是研究诗情画意,从不谈论政事,今天这是怎么了啊。
“王妃,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司马岳关切的问道。
褚蒜子便将今日公主来访一事一五一日的向司马岳讲了一遍。
司马岳放下笔墨,把手搭在褚蒜子的肩膀上说。
“王妃,我并非不愿当皇上,自晋室东渡以来,皇权日微,随便一个掌握兵权的士家大族就可以行废立之事,还动不动就攻入京城,胁迫皇帝和大臣,十年前的苏峻之乱,母后就是因为这事而惊惧而死的,我可不想趟这个混水”司马岳摆摆手道。
“殿下只看到了欺国之人,但也有更多的护国之士啊,王导、温峤、陶侃,都是匡扶天下之忠臣,殿下为何就看不到他们呢?”
司马岳又是一愣。
“就算我当上了皇帝,我也改变不了朝局啊,也就算我能阻止庾氏,难道就没有第二个庾氏了嘛,王氏、谢氏,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司马岳还是不依。
褚蒜子急了,向前一步大声说道。
“殿下当以国为本,又其能因朝中有奸逆而不顾,天下志士,心存皇室者大有人在,又其可因为几个逆贼而否定天下人心?现在胡奴肆掠中原,百姓流离失所,有志之士莫不以恢复中原为已任,锐意进取,殿下宣帝之后,元帝之孙,不思考如何安邦定国,却又处处避祸自保,这样就真的对得起列祖列宗嘛?”
司马岳却没有见王妃会有如此刚烈之气,不然震惊不已。
待回过神来后,不觉叹了口气。
“王妃可知苏峻之乱因何而来嘛”
褚蒜子向前一步,答道:
“听家父说,是苏峻不满庾亮当政,要为朝廷去除奸佞,所以才出兵的”
“即然是为了去除奸佞,却又为何羞辱皇室嘛?”司马岳问道。
褚蒜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苏峻,原来也是一个忠臣。”司马岳把手背在了身后,继续说道:
“苏峻从身于寒族,永嘉之乱时,在家乡组织乡人修筑堡垒,抵御胡人,当时各地乡人所聚之徒,以苏峻最多,实力也最强,苏峻派人收拾无主的枯骨埋葬,为乡人所感动,于是推举苏峻为主公,组织乡民演习军事。后来羯族人石勒实力越来越强大,苏峻感觉抵挡不住,就带领徒众数百家渡过长江,来到广陵,晋元帝听说了后,就嘉奖了他,任命他为鹰扬将军,后来王敦叛乱之时,王敦派苏峻的哥哥去劝降苏峻,苏峻不为所动,率军奔袭京城,屡次打败王敦的军队,叛乱平定后,朝廷为了表彰他的功绩,升他为冠军将军。“
“如此说来,这苏峻原来也是个忠臣啊。“褚蒜子歪着头说道。
“苏峻不是出身士族,身后没有家族支撑,更没有名士的品签,所以他就一心想着立功,想通过军功来提高自己的威望和声誉,因为平叛有功,所以他的声望也越来越高,后来,先皇去世,丞相王导辞职,国舅庾亮接任丞相,而这个时候,苏峻的声望已经很高了,他私自收留亡命之徒,招募精兵一万余人,朝廷怕会有第二个王敦之乱,就招募他到朝中担任大司农,没想到苏峻拒绝征招,朝廷上的大臣们都劝说庾亮,暂切容忍苏峻,待日后再寻找机会收他兵权不迟,庾亮不听,继续征招,终于把苏峻给逼反了。“司马岳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苏峻逼反以后,庾亮抵挡不住,就跑到了寻阳,但可是苦了母后与皇兄,苏峻攻占京城后,纵火烧掠,欺凌后宫,穷凶极恶,残酷没有人性,他不但暴打大臣,还将宫中男女全部剥光衣服,把他们赶到大街上以示羞辱,母后就是怕受辱才忧愤而死的。“
说到这时,司马岳不觉悲戚起来。
褚蒜子过来握着司马岳的手说:
“最后不是也是被温峤将军给打败了嘛,这说明,天下还是忠贞之士多啊。“
司马岳推开了褚蒜子的手,继续说道。
“温峤打败叛军,杀死苏峻后,国舅庾亮回来继续执政,他不像王导一样宽和仁慈,而是严刑峻法,苛刻之极,只要跟叛军有一点关系的人,都要被判刑,彭城王只是为了自保,并没有做出格的事,却还是被庾亮以谋反的罪名给杀了,彭城一系,至此断绝。“
褚蒜子突然想起小舞来了,就问道:
“彭城王可否有一个公主?“
“对,彭城王司马雄只有一个女儿,但也在哪场灾变中被国舅庾亮给杀了。“司马岳惋惜的说道。
“现在皇兄病危,两位皇子又年幼,朝中已有大臣想举荐让我继承大位了,我这躲还来不急,又会怎么主动去夺嫡呢。“
褚蒜子见司马岳心意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就悻悻然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