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秦夫子不苟言笑的面容。虽然已至不惑,可年龄的增长为她带来的并不单单只是脸上的皱纹,更多的是流转在她周身的光华气质。她就坐在那里,便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直震得她们不敢过多言语。
而许烟却莫名的觉得,秦夫子并不像她表面上看上去这么严肃、不近人情。相反的,她冥冥中总觉得秦夫子是一位很慈祥,偶尔也会开些玩笑,很包容她的长辈。
不知道这些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但从她这些天见的人来看,她的这种感觉,绝大部分都是正确的。
即使已经直起身来,许烟仍保持着最为规范的宫廷礼仪。站在秦夫子面前,气质高雅,仪态万千。
秦夫子不疾不徐,慢慢品着手中的清茗。直到杯中之物见底,她方抬眼打量面前的少女。秦夫子方才已听闻大堂之中发生的事情。初初听到时,只觉得这小殿下未免太过冒失,没有皇家威仪。心下便已带了些不满。
进门时也是有意要为难一下这看上去似皮猴儿一般的小殿下。没想到她竟一声不吭的给她行礼,这倒着实让她吃了一惊。她用余光观察她,发现她也未曾偷懒。无论蹲姿站姿都是标标准准的皇家礼仪,即使时间长,可是动作仪态一点儿都没差了意思。她点了点头,这第一道考核就算是小殿下过了。
秦夫子放下手中杯盏,开口唤道:“过来吧。”
许烟点头称是,莲步轻移,到了秦夫子面前。秦夫子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烫伤。又回想起她方才丝毫不失风度的礼仪,忍不住内心称赞,对她的好感又上了一层。
但开口时,秦夫子还是维持着她威严的形象,淡淡问道:“方才听下人回禀,你受伤了?”
许烟点头道:“只是些小伤罢了。谢夫子挂心。”
秦夫子回道:“储君之事,无论大小,都应该谨慎对待。”
看许烟仍低着头听她说教,秦夫子便继续道:“储君之仪,不在表,在里。表里如一,才是真正领悟了。保护好自己,也是一种里的修行。做不好里,表面上做得再好,也都只不过是掩饰自己不堪入目的内里罢了,又何谈让人真正尊敬呢?”
许烟点头称是。秦夫子看着她,继续道:“正如殿下方才举止,在外没有保护好自己,难免会让外人看了笑话。旁人不会在意殿下的伤势,亦不会过问殿下所伤缘由。他们注意到的,只会是殿下的失仪。我如此说,殿下可明白了?”
许烟福身道:“谢夫子指点。”
秦夫子点点头,扶着身旁丫鬟的手站了起来:“既明白了,那便走吧。”
许烟跟在秦夫子身后,出了会客厅。
秦府的设施并不多,最多的便是盛开在道路两旁的花。许烟余光瞥见,那仿佛是迎春花。迎春花不由自主地,她看向了身旁的迎春。倒真是巧合,她的四个宫女以四节气中的各物命名。这迎春与秦夫子中的迎春花还真是挺相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