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除非拿枪指着我,否则我肯定不会进这个山洞。话说吴大哥在我前面爬着爬着,突然停住,我没反应过来,差点被撞倒,这样蹲着仰面倒下的话,会像只青蛙吧,还好晃悠了几下给蹲住了,同时还闻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味,我尖着鼻子仔细辨认,是一种锈腥味。
这么说来,刚一路循着过来的棕色溪水里其实是铁锈?
我想仔细看看脚底下的水,却撞见吴大哥在摸腰间的手枪呢,我忙后退几步,从他耳旁向前望过去,黑黢黢的看不明了。
吴大哥边摸手枪边往后退,大白喉咙里呜呜噜噜的,我纳闷怎么个情况,一晃手电,发现这洞到了前面一点似乎就宽敞了。我的眼睛已经习惯黑暗,于是凑过去看,果然这个狭窄的山洞到了前面一点便豁然开朗,感觉那是个大环形洞府,视线上移一些,发现洞顶似乎吊着些藤蔓,它们晃晃荡荡很沉的样子。
这种不见光的山洞里怎么会有藤蔓这种植物,真是越来越蹊跷。反正呢,异象的背后多半是有人在作妖,我怀疑这洞里面可能是个古怪的大墓,依据是锈腥味和村民们对这座山的畏惧。而且前段时间正好下了好几场大雨,让墓地积了水,里面器物生锈,才有溪水变棕黄的事?
扫兴的是,我转眼就推翻了这个假设,因为万家人不兴厚葬,就连历代宗主的后事都是我们魏家帮忙,一起从简处理的,这方面的习惯可以追溯到我们的祖先初次开拓万恶山的时代。而无声村又明显是万家分支,根据万家人的习惯,这个洞应该不是墓地,反而有可能是祭祀之地。
我正胡思乱猜着,吴大哥那豪华多功能超亮手电,一晃过去,我全看清了,倒吸一口凉气,赶忙往后撤。那洞顶上吊的是已经死透的鸡和狗,还杂有一些婴儿形状的不明尸体,整个洞顶像是爬满巨型葡萄藤,挂着匪夷所思的果实。
我被残忍的景象震惊到,立马只想出了这黑洞奔赴阳光。吴大哥貌似也受到了惊吓,努力地平复呼吸,终于抽出了手枪,对着洞内连续开了四枪。我听那动静是打到了水里,还没来得及思考,感觉脚底的水开始晃动,那洞内深水处似有巨型动物中弹,把水搅得不得安宁。
水开始啪啪拍打洞壁,动静越来越大,有把整个洞给上下冲击一遍的势头。吴大哥快速吐出了“不好”二字,反手把我往外推,同时有水花朝我们袭来,一波比一波强劲,最后竟成了大波浪,我改蹲为跪快速倒着往外爬,水波翻滚,那棕色的污水拍得前阵的大白嗷嗷叫唤。我想想里面洞顶吊着的尸体,只觉得这水让人头皮发麻,避之不及,双手并脚退的更加快了。
好在洞不深,一出洞口,我啥都没关心,直冲到溪流上游,拿那干净的水把身上冲一冲,大白倒是贼的很,嗷嗷叫着又冲到我的上游里打滚,我又跑了几步到它上游把手洗洗才回头看吴大哥。不看还好,一看头皮又发麻了,吴大哥满脸是血,单膝跪坐在那洞口外,像是晕乎了。
见大白浑身狗毛已被洗的黑亮,我喝住了它,这狗很通人性,嗖地就冲到吴大哥身旁,呜嗷叫唤。我拿手在吴大哥面前晃了两晃,他也跟着微微晃了晃脑袋,强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虽然没有洁癖,但还算爱干净,对着鲜血布满了脸的吴大哥说:“这洞里水太脏,我先给你洗洗?”
吴大哥微微点点脑袋,觉得还不够,又抬手给我比了个OK,我拿出了背包里的矿泉水,给他整个头部冲洗了一遍,又取出干毛巾和剪刀草草包扎了一下。吴大哥清醒了一点拿出了手机,打不开,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进水了。我赶忙给了他我的手机,他拨通一个电话请求了援助,而后朝天开了一枪,之后我搀着他,他拽着大白的狗链,沉默缓慢地向山脚挪动。并不是无话可说,相反我因受到了惊吓且思绪混乱,恨不得把心情像机关枪子弹那样发射出去,但是吴大哥已经半迷糊了,我总不能和大白唠。
期间吴大哥朝天空又开了一枪,我不知道此举是否安全,因而步速也加快了,吴大哥开了第三枪不久,我听到一片“找到他们了”,是徐警官带人过来接应我们了。
大白迎了上去,吴大哥也被两个大汉架着走了,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耷拉着脑袋,放弃了自己步行。
我在一片疑问声中沉默着,把马尾上的溪水拧了出来,“我什么也没看到,一直躲在吴大哥身后。”
安置好吴大哥后,大家就散了,几个人回头看了眼传言有野兽出没的荒山。我回了村招待所。
虽然在万恶山已经见过一些怪异之事,但始终也没闹出过性命,这次一回想那山洞里挂着的形似婴儿的尸体,就浑身发冷。晚上勉强咽了几口饭便上了床,偏偏还发了烧,于是头次按了床头的呼叫铃,迷糊中村管事的吴叔叔、万里老头儿都来了,还有临时接替吴大哥来看顾我的徐警官,还有个可能是这里的医生。
我晕乎乎地打了吊水,期间感觉慢慢退了热量,但始终天旋地转,招待所的天花板成了一个巨型的圆顶,盖在我身上。明明没有动,却觉得自己在晃脑袋,晃着晃着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凉凉的手放在了我脖颈上,我应激般醒来,睁眼看见绑着银发的古人坐在床边,一手挽起宽袖,一手放在我的脖子上,我拼命想叫出万恶的名字,但无奈动弹不得,还没将人看个真切,又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脖颈的凉意顺着颈部动脉到达了身体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