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草庐里的气氛却渐渐融洽,随着交谈渐深,王俊倒是变得轻松了许多——这时代虽然会有所谓的江湖绿林侠客好汉,但终究不像金古梁黄描述的那般奇幻不可敌。
于是他想了想,又说道:“若是有个帮手接应,想来情况会好上许多。”
那薛成点点头,敛去几分怒容,长叹一声,道:“啊,我那兄弟若在此处,又怎会如此麻烦。”
王俊微微蹙眉,不解道:“兄台莫非与他有什么嫌隙不成?不然此番为何要单独涉险……”
薛成冷冷地笑着,转头不远不近地望着他,眸光凌厉,充满审视,“此间缘由不说也罢。嗯……倒是你这小小少年,怎也不见家人?”
王俊叹了口气,道:“在下自幼父母双亡,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兄台来此日久,想来也清楚此事。”
薛成微微眯了眯眼,缓声道:“…这草庐倒的确无人来往,只是……我来此两日你才归来,却不知这段时间去了何处?哈,看此间也无锅碗瓢盆床铺被褥……兄弟你该是住在城中家里吧?怎么,怕我知道?”
王俊脸上露出几丝尴尬,苦笑道:“让兄台见笑,在下的确住在城里,家中父母健在。却不是有意隐瞒,而是的确害怕。”
那薛成见自己竟真的言中,渐渐放松些许身子,再次躺卧在草铺上,戏谑道:“怕我知道你家住在哪里?哼,你若没有坏心思,又何必怕我?”
王俊站在旁边,一脸赔笑。
薛成瞥他一眼,淡淡道:“之前自称什么吴尧王,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义军首领……罢了,待我再住几日,天晴之后自会离去,绝不牵累到你就是。”
王俊大喜过望,连连点头,想想又觉不妥,于是又作出一副关切模样,第三次问道:“兄台伤得重否?”
那薛成这次轻轻点了点头。
王俊站在不远处翘首看去,正要说话,却见得对方身子倏然间绷紧,握着那把狭长的环首刀从草铺上坐了起来,脸色阴沉。
他下意识往后退出一步。
风声雨声中,草庐外隐隐传来几声细微响动。又过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外呼喊,听声音却是庄子里的梁老实。
“谁?”薛成转头盯着他,语气森寒。
王俊想了想,解释道:“啊,是附近庄子里的农户,之前饭菜就是他那里借的,怕是来要碗筷来了。”
薛成微眯着眼,握紧了刀,默默不语。
草庐外呼喊声越来越近。
王俊压低了声音,说道:“要不……让在下出去应付了,兄台先找地方躲起来,莫要让人发现才是。”
薛成深深看他一眼,终于点头。
王俊赶紧拿起碗筷,直步走进雨幕之中,随后便传来“哈哈,多谢多谢,饭菜可真合胃口……”的笑声。
薛成握着刀从草铺上起身时,就听到前屋说话声越来越近,这时候却已不敢再耽搁,闪身出了粮仓,躲到外面一堵土墙背后。
秋雨冰凉。
很快将他浑身打湿。
他“嘶”的一声,深深皱着眉,却是伤口碰到了冰冷雨水。
草庐里传来几声大笑,两个人显然交谈甚欢,从前屋移步到了后屋,只听那少年这时候惊讶道:“呀,好一场秋风秋雨,竟将我这粮仓毁了。”
“那怎好意思,怎能让四叔为我操劳……”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