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老顽童的女儿,果然轻功了得,真的不错,伤儿,这是你的造化。”无伤道:“若男,这便是郭姑姑。”又见一旁青衣女子面色微冷,轻声说道:“伤儿,既然周姑娘来了,我们先回岛再说。”此时杨怀仪也走上岸道:“怀仪见过师父,郭掌门。”程英道:“怀仪,昨日岛上来了贵客,你独自出岛也不跟师父说道。”见他有些闷闷不乐,程英又道:“好了,你先回去,吩咐哑伯备饭吧。”无伤见程英冷言少语,全不似之前与她见面一般温热感怀,心下只觉奇怪,说道:“程姑姑,若男他……。”话未说完却被程英打断道:“好了,我们回去再说。”若男见着无伤,心下喜悦,只道这位程姑姑性情寂冷,又见岛上繁花簇锦,和百花谷一般,不觉畅然怡悦,遂与他结手而行,跟着众人徐徐去了。
二人边走边聊,无伤只恨自己一时糊涂,被百损老贼骗了,那下了若男。见他神情懊恼,若男只觉,换作是我,见着自个至亲之人,也定会去赶。
无伤闻说她被冷炼霜所救,只觉这女子虽害死了许多人,又逼死杨师兄爹娘,却非大奸大恶之人。众人行至试剑亭,程英道:“周姑娘,你暂且在此稍候,我们和无伤有话要讲。”
若男不愿与他分开,被无伤劝下,心中无奈,众人去后,虽见四周红花绿柳,桌间瓜果茶水无不周备,却无丁点儿闲情雅致,早听爹爹说过桃花岛上遍布奇门五行,若无人引领,定然寻不着路。
可她偏不信邪,倒想听听这程姑姑跟无伤哥哥到底说些啥。信步出了亭,沿那曲折蜿蜒之路盘环而行,也不知是否通畅,他在百花谷走惯了这盘旋往复之路,为防外人擅入,爹爹也曾布置些障法、岔口,只是这桃花岛内岔口众多,行不过三五步,若非无路可走,便是机关触口,一不小心动了哪株花树,虽不至伤人,道路却又全盘打乱,如此走了一阵,又回到试剑亭来。
心想:“这些迷阵,不过是些障眼之法,有时看似无路,实则有路,我只需运功感知哥哥混元之气而行,定可寻得着他,只是气运上来,被旁人发现却又不好了,若施展轻功踏树而行,郭程二人功力深厚,定会被她察觉,那也不便。心下颇为着急,正踌躇满怀,犹豫不决之时,忽见一人缓缓行来,轻轻声说道:“周师妹……。”若男见那人正是杨怀仪,即便笑道:“杨师兄,你来得正好,你师父引着无伤哥哥他们去了哪里,你快带我去。”见他一脸无奈说道:“可是师父吩咐,不许旁人进入。”若男道:“杨师兄,你不是要谢我救命之恩吗?你若带我去,便算你谢过了。”“可是……”见他吞吞吐吐,若男急道:“可是什么……,我的好师兄,我不进屋,只在外边不让你师父看见,这样谁也不知我们去过。”杨怀仪执拗她不过,只觉师父一向待人宽厚,倘若不被察觉,那便好了。
二人行至一处木阁楼下,她沉下内力,悄无声息伏在窗外,闻得阁房内程英说道:“伤儿,你陆姑姑生前和郭姑姑早已许下婚约,想将你和风陵结为夫妇,你可好了,怎倒先和旁边人结了亲。”
若男心下一惊,胸口掠过一丝冰凉,只觉:“怎么……无伤哥哥他……原已有过婚约,怎么我却从未听他提起。”屋内郭襄道:“师叔,伤儿他还年幼,我观那位周姑娘,武功不俗,看她轻功身法,若说是周老前辈的女儿,我倒也信。
她又笑道:“老顽童那人一向古怪,临走之时,把女儿许给伤儿倒也说得过去,若他与周姑娘真心相好,不也是一桩美事。”程英道:“襄儿,我那表妹,一生凄苦,被人害至惨死,我身为姐姐,却连她尸首也不曾见着,周伯通与媖姑两位前辈,年岁近百,怎么会有女儿,我只是担心,只怕又是张桢等人的耍的什么诡计,襄儿,事虽如此,师叔倒是有个不情之愿,我看伤儿也喜欢风凌,不如成就两家秦晋之约,不知你意下如何。”若男闻言,心中仿似晴天霹雳,又闻无伤道:“程姑姑,我一直把风陵当作妹妹一般,我心里只喜欢若男,又怎能再取别人。”听他此言若男心下悲喜交集,只觉无伤哥哥心中有我,可他向来最听姑姑的话,倘若他真与别人成亲,却又置我于何地,心中柔肠百转,眼泪凄然直下,不知那位风陵姑娘品貌如何,看他师父生得这般美貌,想必她也是娇柔可人的了,哥哥虽然嘴上痛我,可相处久了,难免不会喜欢上别人,爹爹没了,无伤哥哥他又……一想至此,心下寂冷,目无所视,风儿也似无言,只觉自己是这天下最可怜的人。
杨怀仪见她伤心,轻手搭在她肩头,细声唤道:“周师妹……。”若男幡然醒转,本想一走了之,却又极不情愿,舍不下无伤,又觉我既已嫁与他,丢下哥哥一人也是不妥,不行,今日我定要问个明白,无伤哥哥他愿不愿跟我一起,若他不愿,我也便死心了,从此再不涉足这纷沓尘世。当即推门而入,众人见她突然出现,一阵愕然,若男泣声说道:“无伤哥哥,你真要与那位风陵姑娘成亲,难道你忘了我们拜堂时的许诺,生生世世都要结为夫妇的吗?
无伤上前拉住她的手道:“我没忘,若男,我是不会再和风陵妹妹成亲的。”程英道:“伤儿,你且过来,既然周姑娘也来了,我们便当她的面把话说清了,你和风陵的婚事是你陆姑姑和郭姑姑早已许下的,你们成婚之后,若你也喜欢周姑娘,姑姑决不阻挠,自古男儿三妻四妾也是常事。程英只觉,当年若非杨大哥早已有了龙姑娘,我和双妹随他一生一世也是心甘情愿,这姑娘若是真心喜欢伤儿,时日一久,也定会想得明白。”
若男听得心惊目眩,面如凝霜,不会的,哥哥不会再喜欢别人。激切道:“爹娘走了,一灯大师也走了,你们全都欺负我是个没爹痛没娘爱的苦孩子。”话说到此,心已冷至极处。她又道:“无伤哥哥,你听你姑姑的话吧,今后便当我死了。”
说罢甩开他手,扭头出了房门。程英思忖:“一灯大师,难道这姑娘真是老顽童的女儿,莫非是我太心急了。”无伤见她急去,心中惊怵,紧跟着跃出房门,却不见若男人影,只有杨怀仪一人伫立门外,痴痴望着远方,无伤急道:“杨大哥,若男她去了哪里。见他期期说道:“周……师妹她,我根本拦不住她,晃眼一下便不见了。”无伤心想:“我和若男好不容易才得重逢,绝不能丢下她一人不管,我一定要去寻她,要去寻她。”他大声说道:“程姑姑,郭姑姑,伤儿对不住你们。”说罢展开轻功疾步追去,口中不住唤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