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班超常居田舍,与龙三带着徒附们起早贪黑地干,有板有眼地下地耕作。到四月上旬,便已经抢得农时,提前将两顷好地、几十顷拾荒地全部种上春栗。
班超在田地内耕作,夜玉、樊儇则在家纺纱织帻、种菜养猪。
天遂人愿,这一年春夏秋三季天并没有大旱,苗出得又不错。龙三带着徒附们间苗、压苗、锄草、浇水、追粪,忙活了一年,收成不错,第二年春荒时节,连徒附们也第一次没有闹春荒。但是,第二年却遭了春旱,只到夏季雨勤墒好了才种上栗,没想到,晚种的夏栗到了秋季,这几十顷薄田又是大熟。
两年风调雨顺,班家总算渡过最大的危机,勉强不用饿肚皮了。
但由于经历了十年军阀混战,水利、农田受到破坏,前汉时四通八达的灌溉水渠多已荒废,关中平原水患、旱患频乃,渭西五陵原农地田地望天收。班家的薄地,即便这两年较好的年份,亩产不过一石多一点。交完租税,还足徒附,便所剩无几。到了青黄不接的春荒时候,全家还是十分艰难。
这十七家徒附,都是前汉时班府的雇户。十年战乱,十剩其一,老弱病残,靠租种班家的二顷注,汉顷约为今半顷耕地及自己垦植的几顷荒地为生。东汉初年,地主与雇户一般五五分成,也有六四、七三分成的。而班稚当年立下规矩,班家与雇户却是四六分成。
班超便沿袭祖宗定制,仍与徒附们四六分成。
此时的班家,在安陵邑几家大族和无数小户中,仅是渭西的一个小小的小地主。连班家生计都是如此艰难,渭西庶民百姓生活之困苦,可以想象。
班超迁徙到五陵原的两年,除了学会耕作,还带着徒附们重建了班家村。
这些徒附,原来都与普通庶民一样,居住在半地穴式的草棚之内。这种草棚一般先在地下挖穴,约半人深。然后再在四周夯土为墙,顶上有梁,梁上苫芦苇与茅草为顶。草棚虽然冬暖夏凉,但却低矮阴暗潮湿,卫生极差。
班超与虞四月利用农闲时间,在成国渠河畔邻近班家田地处另外择地,带着徒附们建起十七座草屋院落。每座草屋三间正房,两间厢房,以夯土墙为院落。新居仍命名为班家村,也正因为此,班家的徒附也最是忠心。
两汉时候,民间每户都要养豕注:汉时称猪为豕,年底过年前杀猪卖肉,挣足零用钱,再留一点肉过年用。那时候百姓养猪,猪圈都和茅厕建在一起。茅厕在猪圈边上一隅,人的粪便落下被猪吃掉。班家是读书之人,班超觉得不雅,便将茅厕与猪圈分开建造。
传播此风的,就是冯垦兄妹俩。自从班家来安陵邑后,年仅十二岁的冯菟便仅吃班家养的猪肉。后来,兄冯垦请班超帮着改建了自己家的猪舍,此风很快在渭水西边大户人家流传开来。
而一般农户,仍是茅厕与猪圈相连建筑。此风直至明清,未尝有变。
返回安陵邑的当年,班超改建了猪舍后,樊儇、夜玉与雁旋带着侍婢,在繁重的纺织之余,还养了三头猪,原来想交一头给官府注:两汉时规定,民每户必养猪两头以上,一头为赋税,另两头到了过年的时候,便杀了让全家过个好年。
可没想到,小猪养不久都先后生病死了,让已然拮据的班家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