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词真是心性幼稚难成大事,若要看热闹便应该做到彻底袖手旁观,特地来此一趟不是明摆着告诉自己事有蹊跷?
抑或说,他特地等的这个人,对他十分重要。李铮双目微眯,已然心中有了计较。
不过片刻,沈玄就踏着清光带着一行人急急而来。他优雅地抖了抖衣袖,根本瞧不出半点慌乱。
顾夕词见了沈副楼主,竟只冷哼了一声,甚至不站起身来。他的师父谢归然与沈玄向来不对付,在宗门处处压得沈玄抬不起头,顾夕词对这位落魄至极的师伯自然也没多大尊重。
沈玄斜斜瞥了他这师侄一眼,索性当没有这个人。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顾夕词坐得腰杆笔直,就连头顶灼热的太阳也晒不掉他的矜持与自傲。
沈玄依旧闭目养神不慌不忙,看上去反倒比顾夕词更淡定些。忽然他浑身一凛,李铮便知道客人来了。
未见其人先见剑气。
一道玄色剑光乘风破浪而来。它好似割裂了那灼热日光,卷得天边云朵倾覆灵气翻涌,就连周遭汹涌澎湃的海水似乎也静止了一瞬。
此等威势,当真是化神真人出行才有的。李铮瞧得心头滚热,不知不觉站起身来。
李铮的惊异让顾夕词嗤之以鼻,他越发笃定自己偏要坐着等那人来,绝不起身。
横竖不过是个冲霄剑宗的化神真人罢了,顾夕词当然得罪得起。有沈玄在,他还能眼睁睁看自己被那化神真人拍瘪了不成?
“起来!”沈玄忽然厉声道,“你当那人是谁,能容你此等失礼之举?”
顾夕词一见沈玄此等严厉模样,不由怔了怔。他强行辩解道:“区区一个冲霄剑宗的剑修而已,难道沈师叔怕了?”
沈玄挑了挑眉,冷笑道:“区区一个剑修?九峦界大乘以下的所有修士,只有寥寥几人敢接他一剑,其中没有你师父,更没有我。”
顾夕词还想说些什么。但等那玄色剑光快压到山门时,他身下那把椅子竟直接粉碎无形。这一下惊得他双腿战栗,险些直接跪在了地面上。
没有人在意他的狼狈模样,在场所有人都热切地盯着那不急不缓走来的一行人。
当头的却是一位玄衣修士,他好似一把出鞘之剑,寒光在身星辰在眼。那人浑身上下的气势太锐利,反倒叫人瞧不清他具体何等模样。
一见此人,沈玄立刻恭恭敬敬迎了上去,微笑道:“纪真君远道而来,辛苦了。宗内近来事务繁多,楼主不能亲身前来,很是歉意。他特地命我在此等候,一应事情都已安排周全。”
练虚修士方能被称为真君,原来那人的师父竟亲自来了!顾夕词不由咬了咬牙,他当机立断舍弃了所有不合时宜的念头,和其余人一起行了个礼。
纪钧瞧见这颇为热烈的迎接情景,只是漫不经心道:“想来岳楼主正陪着混元派的易真君,自然没时间。”
只一句话,就将蓬莱楼与冲霄剑宗假惺惺的亲热戳了个粉碎,简直有些尴尬。沈玄却面不改色,依旧恭恭敬敬道:“纪真君多心了,此界九峰论道事关重大,楼主断不敢怠慢分毫。”
那练虚剑修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他微微颔首,便带着身后三位晚辈径自向前。
眼见这事就要糊弄过去,沈玄不由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可他还未高兴多久,就听那不知死活的师侄出声道:“大哥十年前独自离家,原来是去了冲霄剑宗。你离开前未曾同父亲母亲打个招呼,他们这几年十分担心你。”
只轻轻巧巧几句话,就将他那大哥推到个不孝顺的狼狈境地。李铮却有些好奇,他想瞧瞧究竟是谁这般没心肝,竟能毅然决然舍下自己的父母独自远行。
固然修仙之人断绝俗缘,此等不忠不孝之举依旧会被暗地里人戳脊梁骨。而顾夕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场揭穿他的这大哥,怕是没怀什么好心思。
沈玄却见紧跟在纪真君背后那少年回了头,轻描淡写道:“入了冲霄剑宗便断绝俗缘,二弟不是我冲霄剑宗的人,不知者无怪。”
只一眼,李铮便好似被雷惊了般说不出话来。
那少年剑修不过十七八年纪,已然风采绝代不似凡人。此时正当晌午,他竟分不清究竟是日光更灿烂些,还是眼前这人的眉目更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还记得顾主角的弟弟吧,他又出来搞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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