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车上下来两个女子,一位是年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人,一个是十一岁左右的绿衣小姑娘。
“舞娘。”那位中年女人一把抱住斐舞呜呜地哭起来。
“舞娘只是面部伤了,你哭个什么劲儿,时辰不早,咱们还是早点上路吧。”吴伯在一旁说道。
斐云疑惑地问道:“吴伯,那吴婶和坠儿……”
吴伯道:“既然小主子去西京,老奴与老伴决定与小主子一起去西京过活,反正老奴与老伴的老家也在那边,方才回家收拾了下,带着小儿与小女一起跟主子走。”
“那怎么行,您如今在陈州郡还有铺子呢。”斐云不敢置信,吴伯为了他姐弟二人,抛弃在陈州郡经营两三年的生意。
“如今老奴已经将手中的铺子卖了,也与大儿分了家,小主子想抛弃老奴自己去西京是不可能的了。”
“吴伯……”斐云心中感动,竟无言反驳,“如今我无家无业,跟着我们,你们只会更辛苦。”
“说什么辛苦,奴家与老吴的命都是主子给的。”吴婶轻抚斐舞的头发,“小姐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奴家说句逾越的话,舞娘与少爷就如我俩亲生的孩儿一般。”
“是老奴没用,没本事护好小主子,叫舞娘险些没命。”吴伯叹气。
想当年他夫妇得了重病,大儿那时也才一岁多,他一家三口不是遇到老爷相救,想必坟头的草都没人清理。
吴伯又拿出路引交给斐云,上面只有斐云的名字。
“舞娘是女眷,不需要路引,咱们是主子家的家奴,也不需要。”吴伯说道。
“吴伯……”斐云眼圈红了,急忙背过身去偷偷擦拭一下。
没想到,如今他姐弟所能依靠的人,是自己曾经的奴仆。
想到自己的大伯,斐云心里充满恨意。
他自小心思细密,此前对父母的枉死疑云密布,可惜他人小言微没有话语权,但怀疑的种子埋下,终有一天他会查个水落石出。
斐舞和斐云坐上马车,由吴伯驾车。吴婶坠儿爬上骡车,由吴伯二儿子吴刚驾车。
骡车与马车后面均绑了很多行礼,连锅碗瓢盆都有。
后来听吴婶说,因她大儿媳已有六个月的身孕,不易长途劳动,吴伯便将陈州郡的宅子和一间小铺子分给他夫妇过活。
那媳妇的娘家就是陈州本地人,自是求之不得与公婆叔姑子分开过,知道吴伯变卖家产远走西京了也没有闹腾,大儿子是个怕老婆的,当然什么都听媳妇的。
说起这个儿媳时,吴婶只叹气。
“我嫂嫂可凶了,总是仗着她娘家在陈州是老户欺负我哥。还总是摔脸子给我娘看。”坠儿有时候也会爬到马车上同斐舞唠嗑,喋喋不休地说她嫂嫂的坏话。想必在吴婶面前不敢说,如今逮到斐舞这个因伤不能多言的闷葫芦,一股脑地把不满倒给她听。
斐舞只是笑。她知道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总有些磕磕碰碰的,她在现代的时候与弟弟斐霖相处时,斐霖吵架骂不过她,就会狗急跳墙叫她的绰号“废物”,为此,她还挠花过他的脸。
这个废物的绰号还是她同学根据她名字斐舞叫出来的,她深恶痛绝之,谁叫就挠谁。为此,她在学校的名声颇为泼辣,等闲没人敢触她这个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