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辉煌,金砖黛瓦,以花椒树花粉粉末刷过的椒房殿中尽是一股清香,但是,呆的久了,也难免有些不适。
椒房殿一处宫室之中,陈凤颜躺在榻上,芊芊十指轻抚额头,呼吸有些急促,轻声叹息道:
“唉,这椒房殿即便再好,也只是个假冒的,白白耗费国库的银两仿照汉朝的椒房殿来建造,还耗费了四万劳工之力。”
身旁二十四个宫娥,十二个太监随时候着,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伤神。宫娥们不敢上前,也不敢大意,即刻去请太医院请太医前来诊脉。
当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之时,陈尚宫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她运气算是好的,这几日恐怕快要入冬了,太阳不是太烈。
陈尚宫与那太医交汇瞬间,只是相互点头,眼神交错,而后一笑而过,并无其他。
前来的太医一身常服,可见是被急匆匆带来的,连衣服也没有来得及更换。这太医不是第一次给皇后看病了,但是每一次怎么看,皇后的身体都没有大恙,却总是强令他说有恙,还要给开一些方子。
入了“椒房殿”,一排屏风后面,陈凤颜便慵懒的躺在那里,太医不能见其真容,只能让她将手伸出来,让这太医诊脉。
“太医,本宫的身体怎么样了?最近不知怎的,时时感到头疼欲裂,且身体乏力。”
陈凤颜的身体根本没事,但是,太医不能说没事,没事也要找到有事的地方。
闭眼,装模作样诊脉,再用自己的左手轻抚下巴上的胡须,装作碰到疑难杂症的样子,这太医道:
“娘娘夙兴夜寐,日夜操劳,加之这椒房殿乃是新建,阳气不足,而娘娘乃是千金凤体,以至阴阳不调和,血脉不畅,因此头疼。”
这太医早已学得精了,倒是省了陈凤颜不少脾气,就顺着她的话,唉声叹气的说到:
“如此严重?本宫怕是时日不多了?唉,这后宫之事,还得靠我去管理着,我若是走了,可怎么好啊?”
“娘娘不必担心,臣为娘娘开一些方子,娘娘去太医院抓药,好好疗养几天,也许就好了。”
“如此甚好,那便请太医开一张方子吧,”
又对身边宫娥吩咐道:“来人,去取了本宫的盒子,赏太医一些好东西。”
“谢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这太医即刻跪地磕头谢到。
既然是做戏,陈凤颜自然要做足了,即刻吩咐其他侍女去太医院抓药去了。
待这太医离去,身边贴身侍女有些不解,隔着屏风问道:
“娘娘,陈尚宫来了,你为何不见她?这恐怕不妥,毕竟她是太后的人啊。”
“唉,你呀。”
屏风后面,陈凤颜摇头叹息道:
“跟了我这么久,还不明白吗?太后让这陈尚宫过来,是想将祸水东移,自己乐的清闲。”
此时,却听殿外值守的太监高声喊到:
“皇上驾到。”
太监的声音托得很长很长,长到声音好似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躺在榻上的陈凤颜秀梅微蹙,有些不快,娇嗔道:
“他怎么来了?无奈啊,准备,接驾。”
还未起身,屋外便已经闯进一男子,龙袍加身,头戴冲天冠,剑眉高张,龙唇朱红,一脸冷漠,不怒自威。
他便是大凉国的皇帝“李江心”,年纪不过二十八,却是喜怒无常,无人敢靠近他半分。
看到这“椒房殿”的样子,确实与文献中的相差无几,然而还是少了些东西,少了些什么?他在心里仔细想着,久久才想到。还缺一个窦漪房,一个能为自己撑起后宫的人,一个真正心爱的人。陈凤颜不是,她是老了之后的窦漪房,只有对权利的爱慕与掌控,没有对他的衷心与真情。
他真的很想找到那样一个人,与他共享这个天下,这个椒房殿,他费劲心机仿照大汉的椒房殿重新建起的另一个椒房殿。
但是,他还是要做做样子,演给外人看,让外人知道,他很爱这个皇后。
“朕听闻皇后病了,特来探望探望。”
他的语句虽然是关切,却听不出任何关切的意思。
陈凤颜不敢怠慢,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自屏风后慢慢走出。一身淡雅黄色衣裙,一双丹凤三角眼,柳叶眉,不知怎的,她的脸色有些煞白,好似是真的病了。
看到她的容颜,李江心不由皱眉,上前想要仔细查看,陈凤颜却突然跪下,请安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妾接驾来迟,恕罪。”
“皇后无罪,皇后何罪之有?”
再进一步,李江心想要去拉住她的手,但陈凤颜却是退了一步,将丫鬟拉到身前阻拦着,道:
“皇上,臣妾身染重病,还是不要挨近我好些,若是想要宠信,这宫女送给你,或者,去宠信新来的秀女们吧。”
“你!”
李江心有些怒了,但又将她无可奈何,只得挥挥袖,罢手而去。
“既然病了,便好好休息,朕这便将陈尚宫打发了。”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陈凤颜没有挽留,连最基本的恭送的礼节也没有。
确认李江心终于离去了,她才慢慢将那宫女松开。